第0071章 馬金彩

老趙媳婦對李和滿院子的花花草草不屑一顧,跟何芳說道,“我跟你說,這男人錢,你得給他掐緊了,不然就胡花了,你說買這麽個嬌艷東西,好看是好看,不能吃不能喝的,買這麽多幹嘛。真是太浪費錢了。”

何芳笑著道,“馬姐,我跟你家老趙一樣,跟他也只是同學,他的錢我可管不著。”

老趙媳婦姓馬,全名叫馬金彩,咋看上去還年輕,可細看就有了眼角的魚尾紋,眉眼兒很喜慶,樂呵呵樣兒,聽了何芳的話不以為然,按照她的觀念,你倆這都住一起搭夥過日子了,還能不是一口子?

以為是何芳面皮薄,她不好意思說開,笑著道,“我都懂,額也是過來人。”

何芳苦笑,她是解釋不明白了。

在馬金彩的堅持下,這桌飯也只是做了五個菜,一條紅燒魚魚,一盤紅燒肉,一盤白菜,一盤豆腐,一盤花生米,簡單的很,她對李和道,“大兄弟,你跟咱家老趙這關系,我們還能跟你客氣嘛,做多了確實吃不完,那就糟踐了。”

趙永奇道,“我媳婦替你省錢呢,你偷著樂吧。”

李和舉著手裏的茅台道,“那就索性省到底,這酒咱也別喝了。”

“這個你是真的省不了了。”趙永奇直接奪過來酒瓶子,一把擰開了,先是給李和倒了一杯,又問何芳,“你不能真戒酒了吧?”

何芳把杯子收起來,笑著道,“真的戒了,喝多了腦子就反應不過來了,我這都一年多沒碰酒了,你別再給我倒了,你倆喝吧。”

李和就跟趙永奇碰上了杯子,“馬姐,來了這麽長時間,習慣了吧。”

馬金彩道,“習慣什啊,你說也沒個工作,天天洗個衣服,做個三頓飯,能費多少時間,剩下啥事沒了,就跟廢人一樣窩家裏。我就等兩個孩子安排好上學,我就想找個臨時工幹幹。”

趙永奇道,“你這女人,有福不會享,做什麽臨時工,兩個孩子還要你看著呢。”

“要不是聽你說,城裏有好學校,不是為了兩個孩子,額才不願來城裏呢,那地丟了多可惜。來了這,東西南北,都分不清了,腦子也開始犯迷糊。天天待家裏顯得發慌,鬼才願意享這福呢,吃顆大白菜也要花錢買,孩子想吃個烤紅薯也要花錢買,甚至吃水都要花錢買,哪有這個道理。花錢花的我心糾,哪裏是享福了,你說我這在老家有吃有喝的,竄出來幹啥?”

趙永奇道,“這城裏工作要是那麽好找,誰還在鄉下種地,不都一窩蜂來了,在家好好呆著,少想些亂七八糟的,又餓不著你們娘三。”

何芳道,“老趙,你這大男子主義太重了,馬姐想幹點事怎麽就不行了。”

李和對趙永奇道,“要不開個鞋店,從李愛軍那裏拿貨,要不了多少本錢。何況李愛軍你也是認識的。”

李愛軍已經擺脫了家庭作坊的模式,越做越大了。

隨著產量越來越多,他做的鞋子已經開始向周邊批發,不再單純依靠一個門面店賣鞋了。

趙永奇還沒說話,馬金彩就直接擺了擺手,“那玩意我哪裏懂,不行,不行。老趙要是不嫌我丟人,我就去擺個紅薯攤子,賣烤紅薯去。我看人家生意就好得很,要是我做也不能差了。”

趙永奇道,“誰嫌你丟人了,你愛幹就幹去,只要孩子能顧住就行。”

馬金彩與趙永奇是同村人,自小一起長大,算的青梅竹馬。趙永奇敦厚實在,心裏不留隔夜話,家裏的大事小情都主動聽馬金彩的意思。這一點讓馬金彩很是自足,也很得意。比起那些婆媳不安,妯娌鬧,小姑哭的日子,馬金彩可算是舒心了。

馬金彩心裏明白,就是把男人拴在自己的褲腰上又能咋地?離不開女人的男人這輩子還指望什麽大出息?

所以她是堅決支持趙永奇考大學的,哪怕有人說,你男人進城了,變了心,她也是不信的。

論起自己的日子,馬金彩覺得也對得住趙永奇,趙永奇在外多年,屋裏的裏裏外外都是她一個人操心。

老的小的都要她經管,伺候他爹媽,照顧倆孩子。老家的人情關系,也是她馬金彩咬牙維持的,村裏也沒說她馬金彩歹話的。馬金彩實在找不出趙永奇要背棄她的理由了。

再說了,趙永奇是她自己的男人。一個屋裏廝守了這麽些年,別說身上哪裏有疤痕,就是哪裏有根白頭發,她馬金彩都清楚。

趙永奇畢業後,要帶她進城,她嘴上說著不想來,可是心裏是寬慰了,她在村裏可露臉了,很是在人前顯擺了一陣子。

李和摻合不上這兩口子的事,只得一味跟趙永奇喝酒,一瓶酒已經喝完了。

李和還要開瓶酒,馬金彩阻止說,“不行了,不能再喝了,給他喝多了,我們娘幾個還找不到回家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