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1章 狀元郎是萬元戶

梅雨季節也是淮河汛期,間歇性神經的暴雨,通往鎮上的那條土路已經被水淹了,河溝池塘水位暴漲,所以這階段李和都不準小五丫頭出門玩,小丫頭因為偶爾溜門出去,屁股也沒少吃巴掌。

氣溫降下不少,鎮上小商小販越來越多,街道上每天也是越發熱鬧,人就是這樣,有一個人帶頭,後面的人膽子就大了,橋對面都新開了一家小飯館,說是飯館,就是簡單幾個熱菜和炒面。

飯館開業那天,李和算是激動壞了,這蔥油餅算是吃的都想吐了,終於可以正兒八經的喊一句,老板買單。就連水產公司門口都擺上了早點攤,結束了沒早飯吃的歷史。

更高興的是,買肉不要肉票了,村裏的大胖子陳永強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李和兄弟倆的刺激,居然七裏八鄉的跑去收生豬,做起了豬屠戶,在鎮上擺了肉案子,哪怕生意再好,每天都會給李和留2斤五花肉,李和終於實現了天天吃肉的夢想。

陳永強後世確實是做起了豬屠戶,可沒有這麽早啊,李和的記憶中應該是81年左右,現在做起了豬屠戶,整整提前了2年啊。

他甚至在想難道這就是他的蝴蝶效應?

他在改變自己一點點的同時,也在改變著歷史。

身處在這個時代只有用心感受,才能體會到時代脈搏的細微跳動,每天的變化都是不知不覺,春風最是潤物細無聲。

不過這短短時間的變化,依然讓李和蛋蛋非常憂傷,因為現在不止他一家朝水產公司送黃鱔,光看到的就有三戶了。

其中一家的還是開著拖拉機,那是相當的拉風,比後世開寶馬的還闊氣,李和現在不止蛋疼,腎也疼。只能感嘆聰明能人還是太多了,水產公司剛放出點風聲,這幫人就能趁勢而起。

要知道他做這獨門生意才做了一個月啊!

更令李和驚訝的是,鎮上開始多了兩戶人家收黃鱔,一個擺在鎮子的街口,一個就擺在洪水橋的北橋頭,而李和就在南橋頭,兩家一家守著一個橋頭。

李隆和大壯自然憤憤不平,認為人家搶了自己生意,李和拉著說道,“穿衣吃飯,各憑本事,你能有啥說道的,這橋又不是咱家的。”

他也沒多說,難道還和他倆解釋啥是市場經濟不曾。

李和只是驚訝於這個時代的傳染力,自己只是放了點火藥引子,想不到引線能哧溜這麽長。

本來這黃鱔生意,他也就沒打算做多長時間,競爭會越發激烈不說,溝裏地裏的黃鱔在這個季節也是有數的,只會越來越少,李和這階段每天也就只能勉強收個4000斤,有時用不了那麽多板車,只得讓老爺子李福成在家歇息。

可這一個多月來,卻是沒有少賺,去掉所有開銷,手裏有10000多塊錢,家裏除了王玉蘭不清楚具體,兄弟姐妹幾個都是心裏有數。

妥妥的萬元戶啊,就相當於“土豪”的稱呼,最大面值還是“大團結”的十元版,一萬元對人們來說,那可是一個“天文數字。”

有錢了,這一家人做事的精氣神立馬就不一樣了,向來節省的李梅硬狠下心到供銷社給每人扯了2尺不需要布票的土布,一人做身新衣服。又心疼倆兄弟,風裏來雨裏去,天天光著腳板,又和王玉蘭從早到晚納鞋底,做起了新鞋。

像往常一樣,李和幾個從省城回來,剛到村口就聽到人招呼,“呦,狀元郎回來了。”

又遇到在村口修理自留地的潘廣才,潘廣才笑嘻嘻地說道,“二和,趕緊回去,你家裏來客人了。你小子做了狀元郎。”

嘿,李和這下心裏有數了,估計是自己的大學錄取通知書送到了,只記得八月份發了通知書,具體時間倒是記不清了。

這時候的高考通知書一般都是直接寄到鎮上,應該還叫洪河橋公社,92年改成洪河橋鎮,還跟荷蘭省地界不清不楚,後來有了手機信號串網,經常多走幾步路,就變成了“荷蘭移動歡迎你”,漫遊費被扣的莫名其妙。

還有李和這一口荷蘭口音,出社會以後,被人拿窨井蓋這種事情開玩笑,這鍋背不起,只能積攢怒氣去酒桌上復仇。

經常被這樣調侃,都快把自己當成了荷蘭人,要不是偶爾需要在一些表格上填戶籍地、祖籍地這些資料,李和都快忘記自己是拿著帝都戶口的土生土長的皖北人了,不說荷蘭話的皖北人不是一個合格的帝都人。

大學進了大學,就變成了商品糧戶口,還有操蛋的幹部身份,你不轉戶口都不行,七八十年代的戶口制度和今天的戶口制度完全不是一回事,八十年代的戶口制度直接和你的一切掛鉤,你的生活,你的升學,你的工作,甚至於你的婚姻,沒戶口就沒糧票,有錢都沒用,照樣喝西北風。

一到家,家裏圍了一圈人,紛紛嚷道,“狀元郎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