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再見

陳家棟看了一眼,反問道:“你覺得這張證件,以後又能有幾次用得上它?”

吳盡歡轉念一想也是這個道理,隨手將證件揣進口袋裏,沒有再研究裏面的照片。

上午,十點,吳盡歡去了軍區總院。

叮當的病房在七樓,一個條件不錯的單間。

病房的外面沒有守衛,確切的說,吳盡歡來時,守衛都已經撤掉了。

他走進病房裏,擡頭一瞧,叮當正躺在病床上,人是清醒的,睜大眼睛,好奇地看著他。

在叮當的眼中,有驚訝、有不解、有茫然,唯獨沒有熟悉感。

吳盡歡站立片刻,走到病床前,拉了一把椅子,慢慢坐了下來。

“你是醫生?”叮當詫異地問道。

吳盡歡苦笑,她真的一點也不記得自己了。他說道:“我不是醫生,我叫吳盡歡。”

叮當問道:“吳盡歡!你認識我?”

“是的。”

叮當眼睛一亮,這些天來,他是唯一一個認識自己的人。她追問道:“你是我的朋友?”

“是的。”

“那麽你知道我是怎麽受的傷嗎?”

吳盡歡眼神一黯,問道:“沒有人告訴過你嗎?”

叮當慢慢搖頭,說道:“我醒來就在這裏了,來看我的醫生和護士,什麽都不對我說,無論我問他們什麽,他們就是不肯和我說話,這個醫院裏的人都很奇怪。”

吳盡歡笑了笑,說道:“是啊,是挺奇怪的!你的傷怎麽樣了?”

“頭很痛,身上也很痛,每天晚上都會被痛醒。”見吳盡歡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叮當又向他一笑,語氣輕松地說道:“不過你不用擔心,我能忍得住,不慣多痛,我都沒有叫一聲,我很厲害吧。”

吳盡歡心頭發酸,差點哽咽出聲,他垂下頭,嗓子沙啞地說道:“很厲害。”

雖然失憶了,但以前長年養成的習慣還是會保留下來,比如超乎尋常的忍耐力。叮當受了多重的傷,他很清楚,就算有麻藥、止痛藥頂著,那也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聽聞他的肯定,叮當臉上的笑意加深幾分,問道:“你還沒有告訴我,我究竟是怎麽受的傷呢!”

過了一會,吳盡歡擡起頭來,他已經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坦然地對上叮當好奇的目光,說道:“你出了車禍,很重的車禍。”

“為什麽我的家人沒來醫院看我?”

“你沒有家人,你是孤兒。”

“我是孤兒。”叮當喃喃地重復了一遍,臉上流露出幾分落寞和失望。吳盡歡很想告訴她,你不是沒有家人,我就是你的家人,可是,這話他現在還不能說。

半晌,叮當含笑看著吳盡歡,說道:“看來,我的朋友也不是很多。”

這麽多天了,只有他一人來看望她,她覺得自己以前的人生還真是失敗。

“的確是不多。”吳盡歡回答道。

“我們是怎麽認識的?”

“第一次見面,是在飯店裏,真正認識,是在酒吧裏。”

“我們認識多久了?”

“大概有幾個月吧。”

叮當再次大失所望,原來他只是自己新交的朋友。她又問道:“那你知道我以前是做什麽的嗎?”

吳盡歡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叮當沖著吳盡歡眨眨眼睛,說道:“你人不錯。”

“哦?為何這麽說?”

“我們認識的時間不長,而且你連我是做什麽都不知道,顯然我們之間的交往也不是很深,但你卻能專程來醫院探望我,說明你這個人很不錯。”叮當有理有條地做著分析。

吳盡歡樂了,叮當僅僅是失憶而已,以前經過訓練的思維能力、推理能力,都還保持著,這樣,他也更放心她一個人在國外的生活。他改用英語問道:“聽說你的英語很好?”

叮當愣了一下,也改用英語說道:“我都不知道,我是什麽時候學過的英語。”

吳盡歡仰面而笑,說道:“菲律賓腔很重,如果你小時候不是生長在菲律賓,那麽,教你的英語老師一定是個菲律賓人。”說話時,吳盡歡從口袋裏掏出香煙,剛要抽出一根,恍然想到了什麽,把香煙又揣回到口袋裏。

“菲律賓?”叮當擡起手來,敲了敲頭,皺著秀眉說道:“我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吳盡歡探身,握住她的手,柔聲說道:“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以後,等你傷好了,會慢慢記起的。”在他說話的同時,叮當感覺他的手指縫隙中有一張小卡片塞進自己的掌心,她剛要拿起查看,吳盡歡握緊她的手,在她耳邊低聲細語道:“藏好這張電話卡,以後我會打電話給你。”說完,他探起的身形慢慢坐回到椅子上,握緊叮當的手,也慢慢松開。

叮當驚訝地看著他,不過拿著電話卡的手還是緊緊的握著,過了片刻,她向吳盡歡笑吟吟地問道:“你可以陪我出去走走嗎?這些天,我一直待在病房裏,很想出去透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