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一章 六合同春

金牙雷和一幹福義興的叔伯坐在香堂上首,看著此刻底下跪著的四個字頭兄弟。

此時跪著的人中,有兩個是與金牙雷輩分相同的老江湖,此時一把年紀面無表情,另外兩個則是這兩個的心腹頭馬,此時則臉上帶著不忿,不時擡頭瞄向上面坐著的金牙雷。

金牙雷手裏搓著一枚翠綠色的翡翠扳指,一語不發,反倒是身邊那幾個叔伯中,有沉不住氣的率先開口。

“出來混做偏門是天經地義,在座哪一個,沒有做過偏門?阿雷,炳強和文山兩個人已經一把年紀,你居然搞到開堂口……傳出去讓其他字頭笑話。”

金牙雷咧嘴笑了一下,露出嘴裏的金牙,他花名金牙雷,實際上最初只有一顆包金的牙齒,最近才把爛掉的幾顆牙齒全都換成了純金牙齒,坐實了金牙雷這個名號。

“山哥,強哥,川叔替你們求情,你們自己有咩話要講?”

跪在香堂內叫炳強的那個大佬哼了一聲:“我冇話講,你是老頂,你話不準做偏門,大不了我不做就是了,只是老頂,福義興這麽多人,不做偏門,難道去你家裏開夥食飯咩?”

“我沒講過不準各位做偏門,我是不準兄弟們再做鴉片這些毒品生意,因為什麽不讓大家做,你們不清楚?”金牙雷慢悠悠的對炳強說道:“你有八間鴉片館,我知道停了鴉片,你虧很多,我有沒有對不起你,褚孝信褚先生新開的一家制藥廠,四個倉庫的生意,我全都交給了你,你每個月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都能賺到飽,手下也都全都有工開,你當時笑嘻嘻的答應我,保證把鴉片生意停掉,現在倒好,正行生意的錢,鴉片館的收入,你全都吃了下來,分明當我這個老頂是水魚,我叼你老母!”

金牙雷抓起手邊的茶盞直接砸向炳強,炳強側頭躲過,想要站起身和金牙雷對罵,他輩分與金牙雷相同,能跪下也是看在金牙雷身後供奉的牌位,不是跪他金牙雷,此時金牙雷發飚,他當然不想示弱。

可是雙腿還沒等站起,後背就被人狠狠蹬了一腳!整個人撲倒在地,頭被踩到地上動彈不得,身邊陪綁聽金牙雷訓話的心腹頭馬剛想站起身救自己大佬,後腦挨了一棍打的昏死過去。

高佬成面無表情的踩在炳強的頭上,看向金牙雷。

金牙雷身邊那幾個福義興叔伯剛想開口,金牙雷就扭頭看向他們,如今的金牙雷,把譚長山那些人都處理之後,留下的這些福義興叔伯全都是軟柿子,早就被他揉圓捏扁,任意蹂躪,最多無非是仗著輩分說幾句不疼不癢的廢話。

“各位叔伯,不把我這個老頂放在眼中,當我是白癡,炳強這種人該怎麽處理?我正行的好處給了他,他答應收手鴉片生意,結果現在分明是……唉,炳強自己應該就不會有這種膽色,不知道背後有沒有人替他撐腰。”金牙雷不陰不陽的看著這幾位叔伯開口。

本來還想替炳強張目的幾個叔伯聽到金牙雷最後那句話,頓時都啞口無言,乖乖閉嘴。

“既然各位叔伯沒話講,阿成,把炳強拖出去吧,錢,如數收回來,鴉片館也拿回到字頭手裏,給他留兩個賭档養老。”金牙雷對著高佬成擺擺手。

高佬成招招手,旁邊有人把炳強和他小弟拖出了香堂。

金牙雷眼色陰沉的看向文山:“山哥,炳強拿我做水魚,你有什麽話講?”

文山此時臉上已經微微冒汗,眼神略顯慌張。

“他拿我做水魚,但是至少還當我是同門兄弟,你,拿我做仇人。”金牙雷慢悠悠地說道:“聽說你花了重金去吊頸嶺,準備找那些國民黨潰兵打我的黑槍?”

文山吞了一口口水:“雷哥,不是我,不是我!我冇做過。”

“現在講不是你,是不是有些太遲了?你答應吃下五百斤的煙土,可是偏偏我不讓字頭內的兄弟做毒品生意,於是你就為了五百斤煙土,做了我?”金牙雷從口袋裏取出一個手帕大小的布包解開,露出裏面的三條黃魚,金牙雷把黃金丟到文山面前:“大價錢,三條黃魚買我金牙雷的命呀?還要不要將收了黃魚的人找出來見你,讓他和你當面對質?”

看到丟在眼前的黃金,文山一把年紀對著金牙雷磕頭不止:“雷哥!我豬油蒙了心……我不是人,你放我……”

金牙雷環視香堂一周:“其他人沒話講了?”

幾位叔伯和執堂弟子都沉默不語。

“三刀六洞還是訓誡龍鞭,你自己揀。”金牙雷拍拍手。

隨堂女侍捧著一個托盤走到文山面前,上面一把鋒刃雪亮的匕首,和一根黑沉沉的龍紋鐵鞭。

文山看都不看,只是低頭不斷磕頭,那淒慘模樣,再不復往日威風氣度,讓他身邊跪著的小弟忍不住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