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七章 吹響號角

“宋先生,是不是我們也離開這裏,就醫是最合適選擇。或者我去買幾份今天還未發行的報紙……應該已經該有報童報販出來賣報了。”紀文明對坐在問詢室木桌前,專心致志與顏雄手下一個便衣下象棋的宋天耀問道。

此時,時間已經指向五點鐘四十分,小商販們和賣早點的茶樓都已經開門營業。

宋天耀喝了口茶水,把手裏的象棋投在棋盤上,算是認輸,擺擺手讓便衣去外面活動一下筋骨,順便買幾份報紙,自己拍拍身邊的空位:“紀律師,坐下聊聊天,那麽急著離開幹嘛,這裏難道不好?整個警署無論鬼佬還是中國人,都能證明我宋天耀在這裏協助調查一整夜,外面出了什麽事,與我無關,我走出去,嚇不到林家,我留在這裏,才能嚇到林家,林家人不會怕我個後生仔,怎麽也要讓警署請我們吃過午餐再離開。”

紀文明手裏拎著公文包坐到旁邊的椅子上,這幾日陪著宋天耀做事,他雙眼都已經掛上了黑眼圈。

“股票交易所那邊還有很多事,宋先生你不擔心……”

“我花錢請了喬納森·戈爾還有羅轉坤幫我,不是因為錢多,想讓他們幫我花錢,是讓他們幫我做事,我對股票知之甚少,何必跑去外行指揮內行。”宋天耀抓起手邊的煙盒,打開才發現裏面已經空了,他把煙盒攥癟,邊朝著角落的垃圾桶丟去,嘴裏邊說道。

啪,煙盒落空,沒有投中,宋天耀自己起身走過去,把煙盒撿起來扔進垃圾桶,然後百無聊賴的坐回位置上,紀文明打開公文包,從裏面取出一條精致的壽百年女士薄荷香煙,朝宋天耀說道:

“路過百貨商店時,幫我太太順便買的,可是沒想到最近兩天都沒時間回家。”

他拆開包裝,自己取了一支遞給宋天耀,然後自己又點了一支咬在嘴裏。

“你居然吸煙?”宋天耀看到紀文明動作熟練的點煙動作,驚訝的問道。

紀文明吐了口煙氣,點點頭:“做律師壓力大,我煙酒都很兇,不過有了太太以後,已經戒了,今晚沒有睡覺,點支煙提提神。”

“做律師壓力再大,恐怕也不如娶盧家的晚輩做老婆壓力大吧?隨便聊聊,我大佬褚孝信褚先生,馬上就要成為盧家乘龍快婿,你幫忙提供些內幕消息也好,盧家女人有沒有大小姐脾氣?”宋天耀用手指夾著薄荷味的女士煙,神情輕松的問道。

紀文明這幾日跟在宋天耀身邊,也習慣了他這種哪怕黑雲摧城時卻仍然有心情關心無聊瑣事的模樣,低頭笑笑:“還好,我是先進律師行工作,認識了盧先生,被他賞識後,才又被介紹認識了他的妻侄女,也就是現在的太太,比起幾個先認識女人,後結識有錢人的法學院同學,我算是輕松的,那些家夥也都娶了有錢人的女兒侄女之類,可是整天被大人物當成高攀,吃軟飯,擔心他們圖謀自己家的錢財,那時候幾名同學聚會聊天時也會說起這種事,畢竟處境都差不多嘛,看我與太太關系還算和睦,於是問我怎麽同太太相處。”

“你怎麽講?”宋天耀朝紀文明認真地說道。

“我說,不用在意老婆的看法,你在社會中的地位上升時,家人對你的態度也會發生改變,因為如果他們不改變,等你自己的地位到了某個高度,你會改變對他們的態度,所以,做人,一切都要靠自己,自己是廢柴,娶個仙女一樣守不住,自己是人才,沒有有錢人女兒做老婆,也早晚能出頭。”紀文明松了下領帶,朝宋天耀說道:“講這番話的時候,正是年少氣盛,如今恐怕再讓我講,沒了那時候不自量力的勇氣,尤其不能讓我太太聽到。”

這番話說完,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咚咚咚。”外面,便衣敲門走了進來,手裏捏著幾份新鮮出爐的今日報紙,對宋天耀和紀文明說道:“宋先生,報紙買來了!”

……

似乎隨著漫漫長夜過去之後,香港不止蘇醒過來,甚至對某些識文斷字的人而言,看到手裏的各種小報新聞時,已經是沸騰。

“《教孝說忠:百年洪門不倒,卅位義士常在。》”

“《香港愛國義士大馬赴難!》”

“《從大馬事件談起:和安樂起源。》”

大大小小十幾份今天發行的中文報紙,幾乎不約而同談論起了往常他們避之如虎的江湖字頭,而且這個江湖字頭就是前晚在西環卷入大規模械鬥,香港人口中常常用水房二字稱呼的和字頭社團,安樂堂。

也是在這些報紙上,人們知道原來和安樂的江湖人居然不遠千裏跑去大馬偷運橡膠樹種,而且還被大馬那邊的軍警抓個正著,全部被就地槍決。

這些報紙上的評論,新聞,都對和安樂死掉的那些江湖人大加贊賞,那些往日欺男霸女的人物,在他們筆下儼然成為為國奔走的草莽英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