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二章 非常突然

賀賢聽完雷英東的問話笑了起來,看向雷英東:“打消心思?剛剛訓正告訴我,上午在青洲冒充成貧民準備對我下手的台灣人已經被找出來,被撬開嘴巴,問出了藏在去我家裏為我老婆慶生的人中,準備對我動手的兩個槍手消息,如今兩個槍手也都被處理掉,總算是沒有出事,皆大歡喜。我如果真有那麽大名頭,哪裏還有人敢找我的麻煩,說穿了無非是虛名而已,邊個會在意我這種小生意人,喝兩杯,不要讓這種小事壞了興致。”

宋天耀輕輕吐出一口氣,整個澳門,除了賀賢之外,誰還敢把殺掉台灣間諜和槍手當成小事?

這比自己之前在香港想盡辦法殺一個英國人渣嚴重的太多吧?

可是在賀賢嘴中,卻真的就是雲淡風輕,仿佛他嘴中被處理掉的人,只是兩個螞蟻,就算被台灣方面知曉,台灣也無可奈何。

香港也好,澳門也好,愛國的中國商人宋天耀也聽過見過很多,可是能登上台灣國民黨在澳門要暗殺的黑名單榜首,正面與國民黨對立,憑借自己在澳門街的威望和勢力,把台灣駐澳門領事館和情報機構硬是趕盡殺絕趕回台灣,被國民黨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卻又無可奈何的愛國商人,宋天耀只見到面前這位自稱小生意人的賀賢一個。

香港那些老一輩商界風雲人物,褚耀宗,周錫禹,蔡文柏都已經垂垂老朽,深沉腹黑雖然有余,雄心野望卻已然不足,就像是已經吃飽歸山的老虎,守著自己的地盤打著瞌睡。而面前的澳門賀賢,正值壯年,雄心,頭腦都處於巔峰,為人處世既有隱忍城府,又有雷霆手段,從之前澳門十年亂世,搏出的真正梟雄。

宋天耀知道這句話很粗俗,可是他實在忍不住想說,賀賢這番雲淡風輕的話,真他媽霸氣。

難怪賀家能在澳門回歸後仍然世襲澳門王。

“我敬賢哥,多謝賢哥上次開口幫忙。”宋天耀端起面前已經斟滿酒的酒杯,朝賀賢開口說完,就仰頭一飲而盡。

賀賢陪了半杯,朝宋天耀笑笑:“這種事只是小事,何況那個英國鬼佬,壞事做盡,就該被處理掉,你做善事,我在旁邊幫忙站腳助威,應當的嘛。”

幾個人坐在酒桌前飲酒閑聊,外面似乎是黃六說了兩句話,門口的保鏢有些無奈的抱著雷英東和宋天耀送來的禮物走了進來,對黃子雅說道:

“六哥說,賀先生見到禮物一定很高興。”

“拿出去,告訴他再搞怪,就打發他去青洲幫居民接水管。”黃子雅皺著眉開口說道。

賀賢笑了一聲:“訓正,算啦,阿六有分寸,你整日扮黑面,說起哄人開心,不如阿六,我家裏的幾個孩子全都喜歡阿六不喜歡你,官泰和阿耀也不是外人,打開看看,什麽禮物能讓阿六說我見到會高興。”

雷英東帶來的是一個公文包,宋天耀的則是一個木盒,保鏢打開公文包,裏面是一大幅卷軸,打開後是嶺南畫派宗師高侖的一副《秋樹蒼鷹》,畫中蒼鷹淩厲有神,栩栩如生。

“啊~劍父先生的蒼鷹。”賀賢驚喜的站起身,親自從保鏢手裏接過畫卷的一端,細細的打量著:“劍父先生去年於澳門鏡湖醫院過世,過世之前我經常與他飲茶聊天,他也一直許諾等精神好轉時為我畫一副蒼鷹,可惜卻終成遺憾。這幅畫是官泰從哪得來的?”

“早就聽說賢哥的這個遺憾,剛好在香港一家當鋪見到了這幅畫,所以特意帶來,勉強幫賢哥補足這個遺憾。”雷英東朝賀賢開口說道。

賀賢的目光從畫作上移到雷英東臉上:“官泰,你有心了。”

說完又看向宋天耀:“難怪阿六說我會高興,阿耀的禮物……”

賀賢說著話,親自打開了宋天耀帶來的木盒,裏面是一組七個高矮相同,栩栩如生的陶塑清人坐像,賀賢拿起一個人像看看底座燒制的落款後,再回頭看向雷英東和宋天耀的眼神都已經有些變了,之前是高興,此時已經是驚訝:“你們兩個到底是下了多少心思,才搞來這種禮物?一個送我高劍父的畫作,另一個則是山公王劉輝勝燒制的清人坐像?每人一樣,補足我收藏的缺憾?不會是有事求我吧?不過有事求我,看在這兩樣東西的面上,我也應了。”

其實宋天耀和雷英東送的禮物並不值多少錢,高劍父的那幅畫三萬港幣,宋天耀的清人坐像四萬港幣,可是價格不高,卻需要下心思慢慢找,這種事是雷英東從春節前就去做的,雷英東與賀賢打過交道,知道賀賢喜歡收藏古董古畫,雖然與晚年的高劍父交好,可是手上卻沒有一副高劍父顛峰時期的蒼鷹作品。

至於清人坐像,賀賢手上有一套晚清陶塑名家陳渭巖的七人坐像,陳渭巖與劉輝勝,都是晚清廣東石灣的陶塑大家,劉輝勝精於塑造人物,陳渭巖精於塑造器皿,劉輝勝成名早於陳渭巖,時人說起廣東陶塑,也總把劉輝勝的人物排在陳渭巖的器皿之前,後來陳渭巖就燒制了這樣一組人像,證明自己不止精於器皿,人像也不遜劉輝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