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四章 白癡與撲街的對話

婁鳳蕓有些緊張的站在等人高的試衣鏡前,透過鏡子看著孟菀青幫自己把火紅色羊絨套裙後面裙擺的褶皺拉平,即便旁邊的唱片機裏播放的舒緩爵士音樂,也沒辦法讓她的緊張情緒放松下來。

無論是做賭档老板娘時,還是如今打理宋天耀的假發工廠,婁鳳蕓始終穿著中國傳統服裝,在工廠裏時穿著舒適的對襟小襖唐褲木屐,需要出門時就換上得體的旗袍高跟鞋,哪怕如今工廠賺到了錢,她也從沒有穿過這種據說是從英國百貨公司買回來做樣,由孟菀青的父親孟成志親自仿制,據說英國大公司工作的女人才會穿的羊絨套裙。

“這裏還有一枚胸針。”孟菀青從旁邊梳妝台的首飾盒裏取出一枚銀質的玫瑰花胸針,別在婁鳳蕓的上衣胸口處。

等幫婁鳳蕓別好胸針,孟菀青朝後退開兩步,打量著鏡中的婁鳳蕓,聲音仍然是淡淡的:“好像還缺點什麽。”

鏡中的婁鳳蕓,頭發被挽成了簡約大氣的發髻,耳朵上之前戴的耳環金飾也被換成了水晶耳釘,一身火紅色的羊絨套裙制服,將婁鳳蕓曲線玲瓏的身材完美的勾勒出來,裙擺包裹住她的膝蓋,只露出一截覆蓋著玻璃絲襪的雪白小腿,和一雙踩在地板上的高跟鞋。

“還缺一條項鏈。”孟菀青又從首飾盒裏取出一條珍珠項鏈,幫婁鳳蕓掛在了脖頸上,這才認真地說道:“現在才看起來像是工廠老板。”

婁鳳蕓低頭看看自己這身裝扮,自嘲的笑笑:“什麽工廠老板,只覺得自己好像個馬騮,等著被大家取笑。”

說完之後,婁鳳蕓打量著孟菀青這處閨房裏的陳設,一張雙人床,一處古樸的紅木梳妝台,兩盆擺在窗前的夕霧花,一架西洋唱片機,還有一處書架,一處寫字台,書架上整齊的擺放著很多外文服裝飾品類雜志,和一些中文古典詩詞,隔壁還隔開一處小間,單獨供孟菀青陳列衣服,充作衣櫃。

只看孟菀青的閨房,就能想象出這個女人如今活的輕松寫意,婁鳳蕓語氣中的羨慕藏都藏不住:“阿耀對你真好。”

安吉·佩莉絲也好,她婁鳳蕓也好,被宋天耀指使的好像一個快速旋轉停不下來的陀螺,只有孟菀青,似乎總是悠閑的,她父親的裁縫生意忙碌時,她鐘意去幫手也可以,不去幫手也有其他工人,不想去,就自己在廚房學學幾道新菜式,種種花草,剩下的時候,看看雜志,讀讀詩詞,去百貨公司逛街散步,幾乎就是孟菀青生活的全部。

婁鳳蕓甚至知道宋天耀有時累倦或者飲酒之後,也會來孟菀青這裏坐一會兒或者住一晚,在寫字台上寫幾筆書法,嘗嘗孟菀青學的新菜,時間充裕時,甚至還會陪著孟菀青去百貨公司買買衣服,看看電影。

這才是女人該有的生活,婁鳳蕓想想自己,幾乎被工廠瑣事纏住,不要說逛街,就算是想睡個好覺都難,而且如今又要安排自己與那些已經建好廠房,只等機器到位就開工的其他老板們見見面,看來以後不止工廠瑣事,外面的應酬也不會再少。

越是忙碌,婁鳳蕓就越覺得面前冷艷的孟菀青才活得像是個純粹的女人。

孟菀青取出一瓶香水,幫婁鳳蕓在脖頸,袖口處輕輕噴了兩下,輕輕說道:“這種事羨慕不來的,其實我也羨慕蕓姐你,能幫他分憂,但是我做不來,他只有累了或者閑暇的時候,才會想起來到我這裏坐一坐,反而蕓姐你幾乎能每天都陪他在一起。”

“男人如果只懂在做事時想起你,那就是沒把你當女人,只把你當幫手,累了或者閑下來時才會特意去見的那個女人,才是女人。”婁鳳蕓忽然說出了兩句好像人生感悟一樣的話。

孟菀青雙眼靜靜的看著婁鳳蕓,婁鳳蕓自嘲的低頭一笑,又對著鏡子轉了兩圈:“也不知道讓我穿成這副樣子,會不會被那些老板們取笑。”

……

“修哥,你反正現在就快正式畢業,學業也都已經結束,能不能考慮下過來幫我,等正式畢業之後也就不用再去找工作?”

當婁鳳蕓和孟菀青在試衣服時,宋天耀在薄扶林道一處小酒肆的大堂偏僻座位上,對正用筷子夾一粒圓溜溜的素炒豌豆的康利修問道。

康利修對宋天耀的話充耳未聞,專注的用筷子把一粒豌豆夾起來,送到嘴裏,閉上雙眼感受著滋味,對面宋天耀已經用湯勺直接舀了一勺遞過去:“修哥,十分鐘你才吃到三粒豆,不如用勺啦。”

桌上的其他幾道菜都是酒樓裏做的,唯獨素炒豌豆是孟菀青做的,宋天耀嘗過之後覺得合口味,自己也親自下廚試過幾次,卻總做不出孟菀青那種哪怕豆子酥軟卻仍不改翡翠碧綠眼色的功夫,為了跑來見康利修,宋天耀特意讓孟菀青把這道他學不會的菜做了一道,帶來給康利修見識一下,先拉攏一下對方的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