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八章 你能走

齊瑋文最近這段時間過的很充實,她搬到了九龍城寨租了一套二層木樓居住,每日上午去龍津義學教教孩子們算學,下午宋成蹊為孩子們上課時,她則去安老院裏與十幾名孤老沏茶下棋,或者回自己租的木樓養養花練練字,傍晚時通常要看宋成蹊的心情,如果宋成蹊和安老院的老頭們下棋贏了對方或者沒有輸的太慘,往往也會打發孩子邀她去安老院與老頭子們一起吃晚飯,當然,如果宋成蹊輸的太難看,大抵就不會再請齊瑋文和孤老們喝酒,而是自己回魁星閣翻棋譜。

這種遠離江湖紛爭的日子,齊瑋文感覺很舒服,宋成蹊也好,那些安老院的孤老們也好,魁星閣裏十幾個讀書的孩子也好,從最初懶得理會她,到現在拿她當自己人,比讓她在十四號時被一呼百應,稱為齊堂主或者大阿姐更舒服自在。

如果不是自己的女弟子陳燕妮今晚得閑來木樓看望自己,閑聊時說起師爺譚今日打發人見陳燕妮,問她認不認識一個叫九紋龍的十四號藍燈籠這件事,齊瑋文都不知道一直為安老院,龍津義學送糧食蔬菜的九紋龍居然也是十四號的人,也不知道他居然被人打斷雙腿,而且師爺譚明明在場卻不認九紋龍的身份。

別人不知道九紋龍,齊瑋文卻知道,九紋龍一直為宋成蹊和安老院一幹老人送糧食蔬菜,而且有過宋天耀的交代,分文不收。

宋天耀對供些孤寡老人的菜飯這種開支不看在眼裏,只當是小事,但是九紋龍做這種事卻頗為盡心,偶爾師爺輝那裏不忙,他還會跑去教教孩子們拳腳,或者帶孩子們去偷狗摸蝦回來為安老院的老頭子們打牙祭,龍津義學和安老院的一幹老小,看到九紋龍從來都是笑吟吟,稱呼他是第一大善人,就是宋成蹊如今見到九紋龍帶著孩子們瘋跑,也已經不再板著臉訓斥,最多是無奈搖頭笑笑,轉身當看不見。

如今龍津義學和安老院的開心果,第一大善人被人打斷雙腿?

所以齊瑋文才匆匆帶著陳燕妮等人趕來碼頭,她如今不再江湖上行走,對其他人無力約束,但是師爺譚卻是她一手調教的弟子,算是她的嫡傳門人,也正是為此,她才會出手打了對方兩記耳光,點破九紋龍的身份。

九紋龍之前說留在這裏等宋天耀為他出頭,其實是玩笑話,他心中其實巴不得快點離開碼頭,因為汗巾青個撲街把他剝光豬吊在貨架上,在西貢碼頭開工的苦力,船夫,水手足有上千人都或遠或近的參觀過,甚至一些在船上忙碌的女人也都看過他九紋龍大爺一絲不掛的身體。

他對自己這條命從來不當回事,之所以沒有急著離開,是擔心萬一顏雄留在碼頭,自己和師爺輝先走,半路有人找麻煩,自己如今動不了手,師爺輝被人傷到不好,所以才強做輕松表情,留在碼頭上。

此時看到在龍津義學教書,見到自己去送菜總是溫柔和煦笑眯眯的文姐,打的那個十四號師爺譚動都不敢動一下,眼睛恨不得瞪出來。

“滾!”齊瑋文扇了師爺譚兩個耳光之後,用手撩了一下被風吹亂的發絲:“等阿龍腿傷愈合,我帶他去見你,你自己先去想好是被我清理出門戶,還是還兩條腿給他。”

“是,文姐。”師爺譚得到齊瑋文的吩咐,甚至連手下和汗巾青,呂樂等人招呼都不打一個,幹脆轉身就朝碼頭外走,他的手下朝齊瑋文匆匆行個禮,邁步追著師爺譚的身影離開。

齊瑋文回到九紋龍身邊蹲下,朝九紋龍溫柔笑笑:“等你傷好,你鐘意要他雙手還是雙腿,都隨你,送糧這麽久,我都不知道你居然是十四號的人,現在看來,你平日叫我一聲文姐,天經地義,你就是我同門兄弟,再叫一聲文姐來聽。”

“文姐?”九紋龍不知其意,但是還是叫了一聲,同時把師爺輝圍在自己腰間的外套勉強拉了拉,防止自己走光。

“我認你這個弟弟。”齊瑋文笑著摸摸九紋龍有些青腫的臉,起身轉頭對陳燕妮說道:“以後告訴十四號的人,他是我齊瑋文開口收的契弟,你們的師叔。”

陳燕妮這時哪敢說其他話,答應一聲就不再開口,遠處,一輛福特49在夜色中如同甲蟲一樣由遠而近駛來,兩盞車燈在夜幕下顯得極為顯眼,這輛車不急不緩的開到兩班人身邊才停下,副駕駛上顏雄的心腹阿偉先下車,跑去後車門處幫忙打開車門,宋天耀穿著西裝從上面走了下來。

負責接宋天耀趕來的灣仔差館的潮州便衣,花名無頭的藍剛也從駕駛席上走了下來,下來之後先朝顏雄拋了個眼神,示意對方讓自己辦的事已經做好。

“宋先生。”

“宋秘書。”

“耀哥。”

師爺輝,陳泰,顏雄,阿躍等人都開口與宋天耀打招呼,對面的汗巾青,呂樂等人也都臉色陰晴不定的望著下車的宋天耀,他們對這位宋秘書都聞名已久,聽說就是因為他看中個歌伶,被柴花超與老鼠祥先一步搶走,才讓顏雄抓到機會大開殺戒,把女人完好無損的帶給這個宋秘書,換來如今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