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零章 七天,難道能捅破天咩?

“褚孝信實在不適合做商人,不要說有他父親褚耀宗三分功夫,就連他同父哥哥褚孝忠的兩成都未有,至少褚孝忠開口講話仲會動動腦,酒桌上絕不會談生意,免得酒後失言,更不會潑我一杯茶。”章玉良換了一套便裝,從自己的臥室走出來,臉上也見不到任何憤怒,走到一處藤椅處坐下,對正坐在二樓客廳裏喝茶的三哥章玉麟說道:“不過今日褚孝信請的酒席真是不錯,我原來都不知野味和蟹黃呢般鮮美。”

章家如今也算在富豪輩出的香港商海中頗有名望的家族,可是全家二十多人卻至今仍然聚居在麥當奴道一套兩層七間宅樓裏,比起租住在唐樓裏的升鬥小民幾乎沒有太大區別。

實際上,章家在香港銅鑼灣地區擁有半條街的物業,不要說一家人住一棟,就算是一個人住一棟都沒有問題,可是章家老太太,章玉良的老母郭綆卻有句話:自用不如出租,家中省出一錢,外面可滾出十錢。

所以章家這些人擠在小小鬥室,把其他物業都租了出去,最誇張的是,章家是吃大鍋飯,老太太有規定,除了生意應酬之外,決不可到外面吃飯,章家四房,無論兒子兒媳,還是孫子孫女,不準到外面去私自打牙祭,當然,就算是想去,這些人口袋裏也沒有錢,因為章家的規矩是同居共財,除了當家的長子章玉階,和老母郭綆,章家其他人根本就接觸不到錢,上至公司采購,下至家裏用的毛巾牙刷,一律由郭綆點頭之後,才能拿錢出去統一購買,不偏不向。

所以章玉良此時故意咂著嘴坐到三哥章玉麟的對面調侃對方沒有吃到美食,章玉麟比章玉良大三歲,今年二十八歲,沒有四弟章玉良運氣好,他只讀過中文私塾,沒機會和章玉良一樣去念香港一流的皇仁書院,再出國留學,章玉麟為人性子隨和散淡,家中長兄章玉階主持家族生意負責動腦,他則負責章玉階的跑腿,往往是章玉階交待他去做事,他才會去做,更多時候他負責與章家有生意往來的公司或者家族搞好關系,每日約約客戶飲茶,打打麻雀,應酬多,在外面吃過的東西也自然就多,所以聽到章玉良故意逗自己,章玉麟笑笑:“今日,明日,後日一直排到下周五,我中餐,下午茶,晚餐全都約了出去,幾大酒樓全都訂了位子,不能在家陪母親吃飯,所以辛苦你把母親照顧好。”

“不要講啦,再講我都要流口水,整個家裏就你最有口福。”章玉良拎起茶壺幫章玉麟把茶盅斟滿:“三哥,家裏曾經賣過的一批加力子公司那批山杜蓮驅蟲藥你有沒有印象?”

“低毒,藥物反應大,健壯的西洋鬼佬吃下去都頭昏,何況亞洲人,所以根本冇市場,聽說壓在英國加力子公司的倉庫裏等發黴。”章玉麟想了想,對章玉良說道:“怎麽?你有些想法?”

章玉良站起身,禮貌的把香煙分給自己三哥一支,又幫對方點燃,這才又自己點著晃滅火柴落座:“褚孝信的利康一月賺了七十萬,你信不信?”

“唬鬼咩?他能賺到七十萬,我不如信天上會掉黃金。”章玉麟笑了笑,雖然表情溫和,但是嘴角那一下輕輕抽動,還是表明了他對褚孝信的不屑。

褚家二少的名頭,除了歡場之外,其余場合聽來,褚孝信三個字基本上就等於是廢材。

“可是今晚,他四五萬港幣拿出來在北角麗池夜總會慶祝,如果未揾到錢,褚耀宗會不會給他這位二兒子幾萬塊讓他花天酒地?一盤蟹黃就要三四千只母蟹?而且他今晚潑了我一杯茶,話歐洲海岸公司與福忠商貿公司勾結坑利康的錢,之前為什麽不對我講?我想就是他賺到錢之後,想要在我面前趾高氣揚一番,才特意忍到今日。”章玉良對章玉麟說道:“可是他偏偏酒後漏出了口風,說那批低毒的山杜蓮驅蟲藥,做成了乜鬼藥糖,這種大劑量的山杜蓮驅蟲藥,香港只有之前我們章家囤過兩批貨,低毒反應一出現,我就處理掉了,其中一批就是在褚孝忠舅舅的配合下,轉給了利康。褚孝信這種白癡是不配揾到錢嘅,既然他那些藥糖賺錢,原材料又是這些驅蟲藥,簡單,掐住他的脖子,打十萬塊港幣進加力子公司的賬戶做定金,告訴他們,倉庫裏還有多少驅蟲藥,歐洲海岸公司全部都要了。”

章玉麟喝了口茶,不感興趣地說道:“最近盤尼西林和PAS肺片利潤最高,供不應求,無端端幹嘛要去花最少幾百萬港幣,去幫加力子公司清那些低毒庫存?”

“我想,褚孝信揾到錢一定是真的,如果那家夥還想用乜鬼藥糖揾錢,就需要原材料,可是加力子公司這批貨定給了我,他就只能求我,英國鬼佬做生意很講信譽,收了定金就不會再找第二家買主。”章玉良笑著彈了一下煙灰:“總要讓我把那一碗殘茶的賬算清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