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章 有錢和沒錢

可能是在陳慶文的店鋪處耽擱時間太長,等宋天耀帶著安吉·佩莉絲趕去布政司署行政處,準備用這個鬼妹律師來勾引幾個落選的高材生時,才發現面試已經早早就結束,面試者們都已經離開的差不多,只剩下兩三個沮喪而又無人理會的倒黴鬼,西裝革履卻又郁悶的站在街邊。

這幾個是面試落選而且又沒有被其他商行撿走的僅有幾個人,連那些特意等在門外等著揀落選者的商行都看不中,可見這兩三個家夥的成色實在太差了些。

“我們走吧。”安吉·佩莉絲對宋天耀說道:“我還有事要去做。”

“來一次,總不能空著手回去。”宋天耀從自己的口袋裏取出一張名片,朝著一個西裝革履蹲在街邊大口吸著香煙的男人走去,比起另外幾個落選而又沒有商行的面試者,這個男人的形象更加不堪,首先年紀就已經有最少三十歲,而且不同於那些細細梳著發蠟保持發型的面試者,只留著一頭短發,整張臉瘦長如刀,腮上還蓄著一抹又硬又密,如同鋼針一樣的絡腮胡,一雙眼睛在吸煙時仍然不住轉動,雖然其中也有失落,但是絕對談不上沮喪。

“利康商貿公司,宋天耀,先生怎麽稱呼?”宋天耀把手裏這張加了香薰的名片遞過去,嘴裏問道。

男人把手裏的香煙隨手扔掉,先是站起身,這才雙手接過宋天耀的名片:“不敢,小姓羅,羅轉坤。”

“羅先生的年紀,和身上穿的這套西裝,不太像是要來面試的,如果把頭發和胡須染染色,倒像是那些鬼佬面試官。”宋天耀從自己的口袋裏取出香煙,分給對方一支:“不知羅先生哪裏人,之前在哪高就?”

從看到這個叫羅轉坤的男人蹲在街邊吸煙,宋天耀就注意到他與其他幾個倒黴蛋的不同,第一,個人形象,年紀大而又不修邊幅,第二,就是他身上這身西裝,面料比宋天耀身上穿的這套要高档不少,沒有五六百港幣恐怕做不出來。

“上海人,之前在中環上海金號做記錄員。”羅轉坤接過宋天耀的香煙,說了聲謝謝,回應道。

宋天耀愣了一下,上海人,中環上海金號?他停了兩三秒,開口問道:

“喬治·哈同,徐繼莊,鄭重臣,王元熹?羅先生在哪位手下做事?”

羅轉坤也愣了一下,沒想到面前這個年輕人居然只是從自己一句話裏,就判斷出了自己的來歷,他點點頭:“之前在王元熹王老板手下謀生,宋先生聽說過王老板幾人?”

“這幾人當年也是滬上來港的豪客中數一數二的人物,如今連羅先生這種精英手下也留不住了?”宋天耀重重吐了一口氣問道。

猶太大富翁喬治·哈同,國民黨郵政總局兼郵匯總局局長徐繼莊,上海大投機家鄭重臣,黃金巨子王元熹,這幾人在48年49年來港時,可以說是現金流最充沛的巨富,和這些上海來客比起來,本地商會大族就是不值一文的窮光蛋。

喬治·哈同,絕對是曾經的上海知名人物,他養父塞拉斯·哈同,在世時曾被稱為遠東地區最富有的猶太人,擁有整條南京路和半個靜安區的地產,當年上海最大的私人花園愛儷園,就是塞拉斯·哈同興建的。

杭州西湖的平湖秋月,當年也被塞拉斯·哈同買下來當妻子羅伽陵的後花園,被稱為羅苑。

1931年,塞拉斯·哈同病逝上海,留下的資產被估值為六億六千萬美元。

1949年,養子喬治·哈同把歷經十六年遺產糾紛後分得的資產全部變現,得現金七千多萬美金,約折合港幣兩億三千萬,前往香港。

而徐繼莊,舉個簡單的例子,為了不讓香港政府把他遣返回內地接受國民黨的審判,1948年,徐繼莊的小妾王白梅在徐繼莊被香港殖民政府羈押期間,為徐繼莊聘請香港十幾家律師行,由這些律師行幫忙轉聘當時身在香港的四位禦用大律師,七位大律師組成律師團,為徐繼莊負責法庭答辯,最終法庭上激辯四日,最終逼得香港殖民政府退步,不再提把徐繼莊送回內地的事,而香港法庭開出了史無前例的五百萬港幣的天文數字保釋金,繳納保釋金之後才允許徐繼莊取保候審,大家都認為徐繼莊的小妾可能要變賣些資產套現或者去籌借幾天才能繳齊,沒想到剛宣判完,不等審判本案的法官走出法庭,五百萬港幣現金就已經送到,徐繼莊當庭釋放。

而國民黨對徐繼莊貪汙舞弊的起訴金額,則是美金5萬元、美金公債26萬元、法幣28億元,加在一起折合成港幣也在一億五千萬左右。

兩億三千萬身家的喬治·哈同,貪汙一億五千萬港幣,支付五百萬保釋金眼都不眨一下的徐繼莊,在當年很是讓香港大部分本地華商震驚了一下內地高官巨賈的手筆,和這些內地過江龍比起來,自己實在不配地頭蛇稱號,最多是蚯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