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花塔糖

“這位是陳記糖果店的老板陳慶文,這位就是利康的宋天耀宋秘書,大家都是潮州自家人。”吳金良引著一名穿著樸素幹凈的中年人進了包廂之後,為雙方相互介紹引薦之後,就退出了包廂。

陳慶文看起來四十幾歲的年紀,雖然面貌有些顯老,衣著樸素,但是卻不像是為了做生意卑躬屈膝的所謂精明人,更像是安分守己的老派店鋪掌櫃,未開口先堆笑,也不用宋天耀問起,自己就主動說道:“宋秘書,聽良哥說您想制一批糖?我是潮州人,十五歲開始就在廣州一處糖果鋪子做學徒,三二年到香港後在西環開了間店面做糖果賣,除了日本鬼子打進來,我關掉鋪面跑回內地躲了幾年,到現在已經在西環整整做了十五年糖果,無論是果汁糖,奶糖,清喉糖,仲是洋人愛食的西洋潤口糖,我都懂的做,來的匆忙,這是我自己店裏做的幾種糖果,請宋秘書您嘗一嘗。”

說著話,陳慶文把手邊的一個紅芯紙包打開,裏面是一小包顏色各異的圓形糖果,沒有包裝,就直接包在紙內。

“陳老板連西洋糖都懂的做,怎麽到如今仍然只有一間鋪面,西洋糖很賺,大戶人家的少爺小姐,應該都很喜歡吃才對。”宋天耀伸手拈起一顆奶白色的奶糖放進嘴裏嘗了嘗,這粒糖在手裏時感覺像是硬糖,但是入口卻有所軟化,軟糯香甜,而且甜度並不太高,帶著牛奶香氣:

“我想做一批奶糖,奶糖是用牛奶做,仲是羊奶做?”

陳慶文搓著手笑笑,指了其中一塊略帶淡黃色的奶糖:“您剛才嘗的那種是店裏賣的最貴的奶糖,是用鮮牛奶加入爪哇島運來的上好白砂糖高溫熬煮之後做出來的,便宜的奶糖都是用本地牛奶公司生產的奶精粉搭配泰國粗糖,加水熬煮然後冷卻凝固成型,就是這種淡黃色的奶糖,價格差了一半。”

把嘴裏的奶糖吐掉,用茶水漱漱口,宋天耀又把這顆廉價奶糖送進嘴裏,一入嘴就感覺甜的膩人,而且沒有之前那種軟糯口感,硬硬的硌在舌頭上,用牙齒輕輕咬了一下,就碎成幾個小塊。

“這種便宜的奶糖放在店裏賣多少錢?”宋天耀把糖吐掉之後,對陳慶文問道。

“四元錢一斤,足量足稱。”陳慶文說道。

“一天賣十斤,一年下來,陳老板也能賺很多呀。”宋天耀看向陳慶文笑著說道。

陳慶文自嘲一樂:“宋秘書,除了春節時能多賣些,平時運氣好,每月能賺三五百塊,就已經酬神念佛。”

“如果我要做兩千五百公斤的這種廉價奶糖,最低幾多錢?”

“一萬八千塊。”陳慶文馬上脫口而出給出一個數字:“已經是最低價,良哥走了十幾家店面,他知我報的一定是最低價,如果宋秘書不相信,您自己去港島轉一轉,絕對不會有人比我的價格最低。”

“我有兩百五十公斤的藥片,需要你打成粉末,摻在兩千五百公斤的糖裏,就好像你在糖果裏面加果汁或者色素一樣,按一比十比例分配好,把奶糖做成尖頂或者花塔樣式。”宋天耀眼睛盯著陳慶文:“等下你同我去貨倉,把一公斤藥片帶去你的店鋪,你明日先做十公斤出來,做不做得到?”

“做得到,做得到。”陳慶文連連點頭:“用不到明天,我家裏一天就能做出八十公斤,十公斤下午就能輕松做完,推入制冷櫃凍一個小時,晚上之前就能交給宋秘書。”

“做得好,剩下的奶糖都讓你來做,做不好,陳老板就繼續每月賺你的三五百塊。”宋天耀對陳慶文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個糖果鋪老板居然還有制冷櫃,現在冰箱還不是很普及,只有工廠之類才會購入制冷櫃這種耗電設施。

……

在茶樓宋天耀與陳慶文一起吃的午飯,吃過之後就帶著陳慶文去了中環碼頭利康商行的貨倉,取出一袋英國加力子公司生產的一公斤袋裝山杜蓮驅蟲藥交給陳慶文,又跟隨陳慶文去了他位於西營盤的糖果店,親眼看著對方在店鋪後面的加工間把這些大號藥片打成粉末,又仔細稱過這些藥片粉末的重量,然後指示他老婆按照粉末的比例開始熬煮粗糖,並且加入這些山杜蓮驅蟲藥和奶精粉,又讓兒子在冷糖板上按照宋天耀的吩咐打出花塔模型,再由兒媳把攪拌均勻的這批奶糖依次倒在冷糖板上,最後由陳慶文親自把整塊冷糖板推入嗡嗡作響,足有衣櫃大小的制冷櫃內,整個生產流程分批分次,陳家四口人各司其職,動作麻利,看起來的確是家糖果老店。

太陽西斜時,陳慶文和他兒子合力端著一個大號糖箱,裏面盛滿了堆成小山的花塔糖,足有兩三千顆之多,兩人把這個糖箱放到宋天耀面前的桌面上,擦著臉上的汗水對宋天耀問道:“宋秘書,這就是按你要求做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