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世界變了?

趙文業覺得自從今天早上在碼頭上,表哥宋天耀遞給自己那包香煙之後,似乎整個世界就有些不一樣了。

他本來回到船上卸貨,結果沒等他卸下幾袋泰國大米,自己的大佬渣哥就急匆匆跑過來,把自己叫上了岸。

“阿業,今天怎麽沒見你姨父來碼頭開工?是不是年紀大身體不舒服?真是的,同我講一聲嘛,這是他昨天的工錢,走時忘了拿,你今天幫我送給他,順便通知他,讓他慢慢養身體,休息這段時間,工錢也會算他一份的,如果休息好,就按時來開工,翁伯年紀大,幫弟兄們放籌時常常算錯,所以我準備讓你姨夫幫忙給兄弟們放籌。”二十四歲的渣哥把趙文業拉到一處清靜角落,從口袋裏取出零零散散一堆紙幣塞進趙文業的手裏,語氣真摯地說道。

趙文業看著手裏這堆足有百十塊的零錢,很想問一句,昨天明明是大佬你因為表哥被警察學校拒收,所以把姨夫從碼頭趕了回去,怎麽今天就變成了姨父身體不舒服,在家休息,而且在休息時還能領工錢?

整個碼頭,別說苦力,就是渣哥這種潮勇義的頭目,如果一天不開工,也一天領不到薪水,他身為頭目,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排些輕松的活,然後讓放籌的籌佬幫忙多給自己計算幾根籌而已。

而且聽渣哥的話,自己姨父回碼頭開工,直接就去做放籌的籌佬?

“渣哥,我……”趙文業被自己大佬突然表露出來的善意搞的不知該說什麽好。

渣哥左右看看沒有其他人在附近,壓低聲音說道:“阿業,你自從跟了我,我對你如何?”

“大佬對我很關照,冇話講。”趙文業如實地說道,自己這位大佬已經算是關照自己,知道他老媽只有他一個兒子,偶爾在放籌時遇到,都會讓籌佬關照趙文業,多幫趙文業算幾根籌棒。

渣哥嘆口氣:“你昨日不是講,你叫阿耀的那位表哥被警察學校拒考咩,今日居然是我大佬,你頂爺駒哥專程在碼頭等他,坐館十哥接他進了利亨商行的賬目房見褚家管家恩叔,駒哥已經問我到底搞乜鬼,宋秘書的嫡親表弟跟了他,他都沒什麽印象,我看大佬臉色不太好看,等下若是他叫你問話,看在我對你不薄的份上,不要把昨天的事講出來,如果大佬知道我昨天把宋秘書的老豆從碼頭趕走,搞不好能用他兩把刀閹了我。”

“宋秘書?你是說耀哥?”趙文業重復了一下這個稱呼:“耀哥幾時做了秘書?我都不知。”

“兄弟,現在不論你知不知,昨天的事一定要幫我撐住,大不了下次幫會紮職,我像大佬提議,升你做紅棍。”渣哥愁眉苦臉地說道。

趙文業握緊手裏的鈔票,對渣哥說道:“大佬你放心,我一定不會亂講話,耀哥讓我今晚去他家食飯,我幫你把事情講清楚。”

“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啦。”渣哥松了一口氣,心中想著還好平日對趙文業關照,如果刁難他的話,搞不好今天就是自己受報應的日子,鬼能想得到,昨天還被拒考的木屋青年,今天就成了褚家利康商行的秘書。

趙文業把錢收起來回到貨船上,果然沒有半個小時,就看到爛命駒走了過來,一身絲綢汗衫,脖頸上戴著一條用來傍身的金鏈,大拇指上套著翡翠扳指。

江湖上的大佬,最近這些年都流行戴金鏈和扳指,不管有沒有存款,哪怕借錢也會打一條小手指粗的鏈子戴在脖子上,這條金鏈並不是炫耀,而是傍身,用來以防萬一,比如社團出事,需要臨時著草(跑路),一時來不及湊錢,那麽這條金鏈就能送進當鋪或者銀號,換成現金救急。

“阿業,過來聊幾句。”爛命駒站在岸邊,對貨船上正搬著米袋的趙文業笑眯眯的開口。

“駒哥。”趙文業忙不叠跳上岸,畢恭畢敬的站在爛命駒面前。

雖然渣哥已經說自己表哥是褚家利康商行的秘書,可是這種事他沒有聽宋天耀親口講出來,就不敢完全當真,昨天就是他滿心以為表哥會考上警校,提前放出了消息,結果到最後,害表哥和姨父姨母成了木屋區的笑柄,所以現在學乖了,沉住氣當作什麽都沒發生。

爛命駒從自己口袋裏摸出一顆好彩香煙拋給趙文業,對其他好奇看過來的苦力們擺擺手,讓他們離遠點之後,才對趙文業說道:

“你入潮勇義多久了?”

趙文業手裏拿著這根香煙沒去點,對爛命駒說道:“駒哥,七個月了。”

“聽阿渣講,你家裏就你一個男丁,日子撐不撐的住,有問題記得同幫會講,入了字頭,大家就全都是你的兄弟,汝父母就是吾父母,這句誓言不是隨便說說的。”爛命駒看著面前的趙文業,盡可能把語氣放緩,可是他一個粗人,即便努力按下心思,仍然給人感覺話中透著一股熱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