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傳人

穆勒的辦公室更像是一間會議室。

辦公室中央擺一張圓桌,可以圍坐五到六人。

最早抵達辦公室的是沈奇,來到普大近一個月了,入鄉隨俗,他喝起了咖啡。

“這張圓桌,是我從紐約帶過來的。”穆勒跟沈奇聊天,他研究團隊的另外兩人還沒來。

“是嗎,它有什麽特殊意義?”沈奇問到。

“我在紐約居住過一段時間,我經常玩德州撲克,就在這張圓桌上。”穆勒深情的敲了敲桌面。

“你的牌友不可能贏你的錢,除非他們也是數學家。”沈奇說到,看來不管中國美國還是德國,數學老師個個熱衷打牌。

“賭注並不大,輸贏不會超過五十美元。”穆勒回憶著美好時光,“沈,你最近很出名,聽遍了研究生部的每一門數學課,你是個精力充沛的人。”

“哦。”沈奇心不在焉的應了句,他的注意力被墻壁上的一副合影所吸引。

“埃隆說你在數論方面具有敏銳的判斷力,可問題是你選擇了數學物理為主攻方向,你現在改方向還來得及。”穆勒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合影掛像,照片中年輕的這位金發小夥子是穆勒年輕時的樣子,很帥,像極了諾維茨基。

埃隆的全名是埃隆·林登施特勞斯,以色列數學家,菲爾茲獎得主,目前在普林斯頓任教。

普大的學生很幸運,他們經常能得到菲獎得主的指點。

幾天前,沈奇有幸聽了一節數論課,授課老師是埃隆·林登施特勞斯。

在課堂上,沈奇自信沉穩的談論了對遍歷理論測度剛性及其在數論中的應用的看法,得到了林登施特勞斯教授的贊許。

“不改了。”沈奇喝了口咖啡,終於發現了合影掛像中的奧妙:“照片中年輕的帥哥是穆勒教授,而這位老者好像是……哥德爾先生?”

“沒錯,庫爾特是我的老師,我跟他的這張合影拍攝於上世紀70年代。”穆勒唏噓的說到,當年的金發小帥哥變成了滿頭白發的老頭,而他的老師庫爾特·哥德爾已仙逝多年。

“所以我們是哥廷根學派的傳人?”沈奇有些意外,穆勒並未說過他曾師從於哥德爾。

“是的。”穆勒點點頭。

哥廷根大學坐落於德國的哥廷根市,哥廷根學派的創始人是高斯。

黎曼、狄利克雷、雅可比這些化作數學公式代名詞的人物,將祖師爺高斯的江山發揚光大。

20世紀前半段,數學界是哥廷根學派的天下。

克萊因、希爾伯特、閔可夫斯基、馮·諾依曼、柯朗、外爾、哥德爾等大佬組成的集團稱霸數學界半個世紀。

哥德爾,數論大師,愛因斯坦的好友。

在愛因斯坦的邀請下,哥德爾來到了美國,成為普林斯頓高等研究所的研究員,普大數學系教授。

愛因斯坦也出身於哥廷根大學,是哥廷根學派中的一員猛將。

二戰期間及二戰之後,哥廷根學派的大部分猛將逃難到美國,並且集中避難到一個地方——普林斯頓。

愛因斯坦、馮·諾依曼、柯朗、哥德爾、外爾等名家都曾在普林斯頓任教或做研究。

二戰之後,普林斯頓是頂尖學者心目中的天堂,普大取代哥廷根大學成為新的“數學之都”。

現在穆勒告訴沈奇,他的老師是哥德爾,他的師伯是愛因斯坦。

沈奇一不小激動了,咖啡灑到了牛仔褲上。

穆勒這個德國老同志很低調嘛,哥德爾是你師傅、愛因斯坦是你師伯、高斯是你的祖師爺,你咋不早說?

按字排輩,我沈奇也是高斯、黎曼、雅可比、愛因斯坦、哥德爾的嫡系傳人呀!

我天天研究高斯定理、黎曼曲面、雅可比矩陣、相對論、哥德爾不完全性定理,研究來研究去,說白了都是門派內部的業務啊。

沈奇掰著指頭算數,一、二、三、四……我是高斯的第六代傳人。

系統的最高等級設定是:

15級(無敵的我如此寂寞)。當代不存在15級的數學家,歷史上的參考模板為:高斯。

冥冥之中這是天意,沈奇瞬間對穆勒無比尊重。

在普林斯頓,菲獎得主十幾位,高斯的第五代傳人只有穆勒一位,其他的第五代傳人都已不在人世。

“穆勒教授,請喝咖啡。”沈奇主動熱情的給穆勒倒咖啡,誤打誤撞的他成為了穆勒的弟子。

沈奇現在一點都不後悔沒有成為威騰的學生,雖然哥廷根學派在21世紀的今天已演變為一種概念,一種意識上的傳承,但沈奇對於成為這個學派的傳人還是感到驚喜。

“哥廷根學派其實沒有什麽具體的技術指示,庫爾特教我的時候,已經普林斯頓化了。沒什麽所謂,數學就是數學,不分你我。”穆勒倒是對傳承啊、學派啊什麽的看得很淡,他的性格裏有點佛系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