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你沒見過不代表沒有(第2/2頁)

論斡旋手腕,我認為塔列朗應該是史上第一了,我和基辛格都自愧不如——否則,怎麽可能不管哪個朝代得勢,都讓他當外長呢?類比一下,你能想象一個人,在晚清、北洋軍閥、民國、本朝都當外長當50年嗎?那可是N次敵對陣營的改朝換代呢。

至於我剛才提到的安托南·卡萊姆,不學外交的人可能確實不知道,他是糕點師出身,給塔列朗侯爵當過30年的禦用主廚,也為塔列朗的‘法餐外交’服務了30年。

那30年裏,從締造了‘維也納神聖同盟秩序體系’的老奸巨猾奧地利首相梅特涅,到沙俄外長恰爾托雷斯基,再到那一票流水換的英國王室貴族,都被塔列朗的文化輸出給侵略了,以請到安托南去主持國宴為榮。法國人雖然輸掉了戰爭,卻是從塔列朗時代正式建立起了‘法餐是歐洲最高貴的’這個國際準則。

所以說,如果一個國家要在飲食文化上進行意識形態輸出,關鍵不是你菜好不好吃。菜描述得再好,那也是國際共有的,外國人也能學啊。關鍵要捧的是藝術家,是人,藝術家身上的內涵,是無法被復制的。

英王喬治三世做七十大壽的時候,沒有從塔列朗侯爵那兒請到安托南·卡萊姆主持甜點,宴會上沒有擺那座宮殿造型的經典藝術蛋糕,因為卡萊姆的档期排不開。

而沙皇亞歷山大一世做壽的時候請到了,喬治三世就因此被歐洲國王圈子裏恥笑了數年之久,奧地利人認為他不過是‘只有錢的蠻夷’,做壽居然請不到法國外長的廚師。

中華傳統文化之不振,有一點很重要,我們古代的藝術家傳承太窄了,只有書法繪畫勉強有可能是‘藝術家’之手,連瓷器和工藝品都只是‘匠人’所作,無法被上升到藝術家,更不用說料理了。

這方面,我們連日本人都趕不上,至今還在強調‘器’,將來有錢了,還怎麽用環保的、不可復制的、減少浪費的模式攀比裝逼?日本人做瓷器的,至少是‘茶人藝術家’,做菜的是‘料理藝術家’。”

顧驁後世看到過一部日劇《首相閣下的料理人》,講的就是這種“靠做菜做得好,幫助首相贏得外交談判”的番。許多對外交史不了解的中國觀眾,或許會覺得“這不就是一個跟中華小當家/春要之靈一樣誇張的破玩意兒麽”。

但其實人家是真有歷史原型的。歷史上靠酒宴質量辦得好、決定國家大事國際條約的事兒,塔列朗外長真的幹過,還不止一次。

只不過後來英俄那些粗鄙蠻夷窮國也學乖了,禦廚做菜水平也好起來了,跟法餐差距和信息不對稱逐步縮小,外交工作也越來越正式、很少在酒桌上決定大事,塔列朗才沒機會繼續這麽幹。

顧驁閑著也是閑著,一直賣弄到四道菜全部上來。

蕭穗聽得悠然神往,被老公的妙語連珠所感染,似乎那種連主廚名字和產地都不知道的牛排、鱈魚,也沒那麽難以下咽了。

她自然而然就意淫這些玩意兒是出自大師手筆。

關鍵的不是菜,而是聽誰聊天佐餐嘛,有顧驁這樣的人談笑風生,吃青菜也是國宴的逼格,土包子再有錢也復制不了的體驗。

蕭穗的內心,充滿了文藝女青年的滿足感。

四道菜吃完,顧驁擦了擦嘴,拿出一個小盒子,裏面是一顆六克拉的鉆戒。

他也沒怎麽送過蕭穗大鉆戒,不過明年他就要正式畢業回國了,這是他畢業前的最後一個情人節,也就沒什麽好藏著掖著的了。

蕭穗看得受寵若驚,不由自主喜極而泣,任由顧驁擺弄戴了上去。

她也沒問錢,顧驁也沒說。

此情此景,提錢多俗氣呢。

蕭穗如同夢遊一樣,靠在顧驁身上,被顧驁摟著腰肢離開旋轉只有二人的旋轉餐廳,腳步虛浮地步入電梯。

“老公……我腳軟。”蕭穗如貓咪一樣輕聲呢喃。

“很快就到了,深呼吸,又不是沒見過大世面。”拍了幾把,把蕭穗一把丟進屋子。

一夜感恩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