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大時代(第3/3頁)

顧驁微微一驚。

後世那本《論中國》?不是應該20多年後才被基辛格寫出來的麽?

而且《論中國》裏有很多關鍵,都是在討論蘇聯完蛋之後,中美關系如何才能各取所需式發展。現在蘇聯還活得好好的,中美沒有任何直接競爭,這本書就算寫出來,深度也差很多。

再往深處想一層,顧驁進一步擔心:如果跟基辛格寫這本書,會不會給人留下“幫助美帝研究怎麽對付中國”的嫌疑。

這對他可不好。

顧驁很有原則地說:“教授,恕我不能貿然答應您的請求。如果你要我提供不涉及機密的素材、或者幫你解讀中國傳統政治文化,我很樂意。但我不會幫你研究如何對付中國,也不想要一本那樣的書的第二作者。”

基辛格擺擺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搞外交的,不是搞軍事和意識形態的。不光是對中國,哪怕是對蘇聯,我都不會用‘威脅論’或者‘崩潰論’來簡單解讀。我希望研究的,是‘各取所需式的共同進化’,你能明白我的意思麽?”

“不明白。”顧驁直率地回答。

基辛格也不急躁,很有耐心地解釋:“意思就是,我跟很多中國的領導人接觸過,我深深認識到,很多你們中國人在乎的東西,我們美國人不在乎。又或者有很多我們美國人珍視的東西,你們中國人其實不在乎。

就好比古代朝貢貿易,你們中國人最在乎的是臉面,是你們所謂的‘大義名分’。而進貢小國在乎的是賺錢,所以朝貢貿易至少在雙方高層是皆大歡喜的,因為各自得到了想要的東西。

到了現代,我也意識到,你們中國每一代領導人,都有在乎我們美國人不在乎的東西,同時你們每一代在乎的東西,也不太一樣。

這就不是簡單的零和博弈了——打個比方,如果現在一方可以知道另一方‘可以在意識形態上稍微放松一下,只要能多賺到多少錢’,那很多合作就可以加深了,不是麽?

我寫《論中國》的關鍵,就是全面揭示這裏面的政治文化差異,讓雙方用對方不那麽在乎的籌碼,買回自己最在乎的籌碼。我覺得這並沒有危害你的祖國。”

顧驁最後想了想:“如果您堅持的話,我希望你給我國的有關部門溝通一下。或者你到時候能提供正式的學術開題報告,我按照開題報告,請示一下有關領導。他們願意我參與,我就參與。”

如果首長都覺得這是有利於擴大開放、增進合作友誼的好事,那顧驁就做好了。

反正他不主動當出頭鳥。

也算是為自己最後這一年多的喬治敦學術生涯,找了一個歸宿。(當然課余的生意還是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