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上帝之手

鄧麗筠在旁邊默默地看著顧驁書寫的歌詞,僅僅念誦文字,並不覺得驚艷,甚至有些累贅啰嗦。

不過,歌詞裏的故事,倒是頗能打動她的心境。

關鍵是應景。

《漫步人生路》這首歌,歷史上要83年才正式發專輯,不過大約82年就寫出來了吧。作為後世鄧麗筠的歌裏、傳唱最廣的一首作品,它之所以能火,和鄧麗筠演繹時的絕對投入,是不無關系的。

當時的鄧麗筠,經歷完79、80整整兩年的留學生涯、暫時退出江湖,然後在港台重新起步、謀求再次打入日本市場。那種大起大落的人生軌跡,讓她唱這首歌時非常有感觸,也100%投入。

正所謂千人眼中千哈姆雷特,悲歡離合陰晴圓缺剛剛全都經歷過之後,看世界自然另有不同。

相比之下,程龍當然不理解這種心境,加上詞句啰嗦,他只從字面理解,不由想要嘲諷:就這種水平,還說自己會作詞?就這種小學生作文的文筆,還敢說指導蕭穗寫出有名的劇本?也不知道《滬江灘》的故事顧驁到底有沒有貢獻過,說不定就是仗著有錢買人當槍手……

程龍沒有說出來,不過那種懷疑已經溢於言表。

顧驁也不生氣,寫完最後一個字後,淡然笑笑:“這首歌,可能用詞有些啰嗦累贅,不過唱出來就不一樣了——因為我想借用中島美雪前輩的曲子。把日語歌翻唱成中文,修飾音節必須要多,相信鄧小姐也能理解。”

鄧麗筠在日本發展三年,當然懂這個道理,她若有所悟地頻頻點頭。

日語的表意濃度是非常低的,音節效率太差,大約要漢語三倍的發音數,才能表達一樣的意思。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漢語裏發一個“我”的音,日語需要“瓦塔西”三個音。因此把日語用曲翻唱成漢語,就要加塞兩倍額外的啰嗦進去。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如果聽到特別急促、每一句字數特別多而又旋律多變的漢語歌,那麽很有可能是從日語歌翻唱過來的(周潔倫除外)。

顧驁僅僅一句話,就讓鄧麗筠判斷出:顧驁是深諳雙語創作精髓之人。

“顧少,您在大學裏時到底學什麽的?創作功底很深厚啊,對不同文化的了解也很有積澱。”鄧麗筠忍不住好奇,她只知道顧驁是娛樂圈的商人,此前並不了解他的受教育經歷。

顧驁坦蕩告知:“我是學外交和國際關系的,外交學院——你就理解成中國的‘喬治敦大學’吧。”

“原來是外交官出身啊,怪不得跨文化創作的功底如此深厚。”鄧麗筠肅然起敬。

這下,連程龍也不得不徹底收起輕視之心,暗中觀察,靜待其變。

顧驁淡然一笑,回憶了一下腦中的旋律,然後用中島美雪的曲子唱起來:“在你身邊路雖遠未疲倦,伴你漫行一段接一段……”

配上曲子之後,鄧麗筠立刻眼前一亮,那種感覺,就像一個驚喜盒,揭開外面的層層包裝時,給人的印象都是“平平無奇”。

可是到了最後一層,卻曲徑通幽、豁然開朗,瞬間奇峰突兀起來。

她僅僅聽了一遍,就自己跟著唱起來。

其他旁觀的人,也是看得目瞪口呆,這種應景的即興能力,也沒誰了吧。

現在還有誰敢說顧驁在創作方面,不配做蕭穗的人生導師、不配寫出偉大的作品來。

人家是全知全能的大佬,只不過平時不屑於浪費精力在這種自娛自樂的小道上而已。

“顧少,您這首歌真的送給我了嗎?我想把它發布在我明年正式復出時的專輯裏。版權費你也可以說個數字……”唱完之後,鄧麗筠很是興奮,越咀嚼越覺得與她的心路歷程契合。

顧驁怎麽好意思收錢呢,這本來就是人家的歌,自己迫於形勢裝了個逼,拿走了“署名權”,已經是迫不得已了。

“隨便用吧,不要錢,我又不是拿這個當職業的——我寫個題贈的寄語好了。”顧驁重新拿起筆,刷刷刷寫了“贈鄧麗筠小姐、祝她走出失落,重新開始”雲雲,作為法律證據。

然後了事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鄧麗筠一臉慚愧,追著顧驁送他和蕭穗上車:“對不起,是我小家子氣了。顧少是幹大事的,怎麽可能看得上寫歌的錢。我就保留您的署名,到時候如果有媒體問起,我也會為您正名的,不會讓人誤會您是為錢寫歌。”

她還怕顧驁覺得寫歌丟人,一路解釋到車門關閉,道別離開。

一夜聚會到此結束。

蕭穗坐在車上,第一次覺得有些恍惚而又驕傲:“老公你好厲害,你要是有空,親自寫劇本,肯定寫得比我還好吧。被你這麽一比,好喪氣哦。不過也很驕傲啦,這就是我老公~”

蕭穗死死摟著顧驁,似乎一撒手他就會蒸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