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原來是美國人害的

80年代初,低度數的散裝白酒大約在四五毛錢一斤(蒸餾酒,沒蒸餾的兩毛幾一斤都有),比豬肉還略便宜一些,也不用票證。

質量相對有保證些的高度酒,也就八毛到一塊二。

伊絲米娜雅家的酒廠按散酒進鄉親們的貨,弄一條清潔、質檢、封灌、包裝的生產線,再加上材料、運輸,一斤半裝的最終成本也不會超過2塊錢。

按5元一瓶在市場上拋售,那就是整整3塊的毛利。

即使刨除掉經營管理層面的種種成本,最終凈利潤占一半還是很有保障的。

今年累計出貨4萬箱,也就意味著銷售額150萬、純利潤75萬。

在第一批萬元戶剛剛出現、而且普遍不超過5萬元的時代,這個數據是很紮眼的。何況早期膽子大的萬元戶多半是在東南沿海,內地反應往往慢些,這個個案就更顯妖孽了。

當然,實際上米娜家賬面上並沒有那麽多錢,因為一開始就各種湊錢才弄起來的廠房、設備等前期投資。如果把那部分刨掉,賬上凈剩也就50萬。(顧驁還白送了米娜家市場價30萬的廣告)

論絕對值,米娜家這點小錢,也就顧驁家產的五十分之一。

但顧驁是比較隱蔽的“隱形富豪”,知道他有錢的都是高層。

而米娜家卻是十裏八鄉矚目的“能人”,拉到的仇恨值顯然不可同日而語。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作為個體戶,還是內陸交通最不便利的地方,首先最大的困難就是批車皮——想盡一切辦法,白色的,灰色的,也不可能從鐵路局搞到足夠的車皮運貨,所以制約了進一步擴大銷量。

其次,便是各種被人砸搶順,那都是小打小鬧,卻不容易處理。

……

“我想入档,因為我真心想擁護档的主張和路線,積極工作,服從紀律,做一個無神論者。當然,就算入了,我也不會脫離群眾,也會尊重和隨順別人的民俗活動。我的申請書上就是這麽寫的,相信學校也會這麽考察我。但我心裏一直憋著一個擔心,將來如果我名義上扛起了家裏的廠子,會不會被人說是為了賣酒才做無神論者……學長,你覺得大家會相信我的覺悟麽?你相信我的覺悟麽?”

伊絲米娜雅說到這裏,微微有些頹廢。

顧驁知道話不能亂說,謹慎地遣詞造句:“這有什麽,法律會支持你的。只要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沒人逼你,那就堂堂正正去做麽。”

“我當然是絕對自願了!不是為了任何人!當然,是你在伊拉克時講的那番大道理,給了我選擇自己路的勇氣。”伊絲米娜雅強調。

“那我再強調一遍,不論你要走什麽路,我都會一直理解支持你的,作為一個朋友的理解和支持。當然,我不一定會跟你走一樣的路,或許我未來也會以經商為主業,但現在我還沒看清楚,不想貿然承諾一些自己將來做不到的事情。”

也就是委婉地說他不跟伊絲米娜雅一起交申請書了。

不過顧驁的態度,已經讓學妹頗為振奮,也感受到了主心骨。

最近她一直很迷茫。

“唉,本來是想謝你的,沒想到又成了求你開導,給你添麻煩了。”米娜靦腆地一笑,一邊把泡饃掰碎,“說點兒輕松的吧,我最近跟家裏人打電話,有了個新想法——既然往內地賣又容易被人嫉恨找借口使壞,鐵路的車皮也不容易批到。明年咱不如攢點本錢後,往別的方向發展。”

顧驁饒有興致地認真聽:“哦?小米娜都會自己想計策了麽?說來聽聽,我幫你把把關。”

米娜鼓起勇氣:“說出來你可別笑——咱畢竟也是搞外交的嘛,如今的形勢還是看得清的。蘇聯人對阿富汗動手,就在這幾天了。你上次跟我分析,說蘇聯人會陷入泥潭,咱就賭一把。

比如先觀望個半年,如果到明年年中,蘇聯人還沒收拾幹凈阿富汗,這就意味著蘇聯會按照曾經的慣例,把外匯和國家資源往軍工傾斜,逐步陷入農副產品和輕工業品極度匱乏的狀態。

未來幾年,蘇聯普通人民肯定會陷入慢慢買不到伏特加的窘迫中。到時候咱也別找往內地千裏迢迢轉運的車皮了,直接在阿拉山口出貨,賣到哈薩克去。肯定會有大大小小的蘇聯黑市商人來搶著進貨的。”

顧驁眼前一亮,發現自己還真是小看了學妹。

米娜這家夥,雖然別的領域不行,但對中東和中亞這一畝三分地的文化民俗,卻分析得絕對透徹,畢竟那是她從小生長的故鄉。跟著顧驁去過伊拉克、開闊過眼界後,能力更是調教得更上一層樓了。

說句難聽的,妹子幾乎懂後世中亞這塊“一帶一路”上的主要幾種語言,乃至歷史經濟政治。

阿富汗會成為泥潭,是顧驁在國際外交形勢分析課上辯的,米娜只是無條件信了。而後面這些分析,顯然是妹子自己研究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