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坎帕德森林，護林人

古蛇之堡巡邏任務第一站，坎帕德森林。

一名戴著兜帽的強健男子，手持獵弓，正帶著身後一個小個子，躡手躡腳悄無聲息得行走在林蔭之間。

作為受雇於古蛇之堡的護林人，尤達一直以自己的職業為榮，他現在都還記得，二十年前當自己被選擇為護林人的時候，爺爺與父母那激動的神色。能夠為死靈法師服務，是村裏人最大的榮耀。

因為熱愛，所以強大精湛。

這二十年來，尤達幾乎已經踏遍了坎帕德森林每一寸土地，因此，當有外來者踏入這片土地的時候，尤達幾乎在第二天就察覺到了。

“哢嚓！”

身後突然傳來的枯枝斷裂聲，令尤達周身的汗毛都幾乎炸了，他陡然拉弓回身，然而最終看到的卻是自己那個蠢兒子傻乎乎的臉……他的腳下，有一根斷裂的枯枝。

“庫魯，你已經跟我學了十年了，結果還是做不到無聲無息的潛行，你這樣怎麽能接替我護林人的職務呢？”

“我不要當什麽護林人，一年才五十個金幣，而且一輩子都要住在林子裏，我以後要去大城市，去當工人都比當什麽護林人要強。”少年人正是叛逆期的時候，哪怕明明是自己犯了錯，卻是不肯承認的，梗著脖子同自己的父親硬頂。

聽到他這話，尤達氣得腦門子上青筋直蹦跳，從爺爺那一輩起，為死靈法師服務的護林人職業，就是村鎮裏最尊貴最尊崇的職業，並且旱澇保收，一朝就業，永不辭退，即便病了殘了古蛇之堡也發你一輩子的年金……可能也是根本沒注意到，只要不是有意識的玩忽職守，這是可以吃一輩子的職業，並且還可以同尊貴的死靈法師拉上關系。

長久以來，護林人這份工作的競爭都異常激烈，非村子裏最矯健出色的勇士，不能擔任。

然而近些年來，一切漸漸都變樣了，越來越多的年輕人不再甘心於打獵、耕種為生，他們向往外面的世界，尤其向往一個名叫“城市”的大村子，說城裏的人有錢，說城裏的姑娘又白又美。

因為爺爺與自己都是護林人的關系，尤達家原本在村子裏是累世的地主，極有地位，但這些年漸漸變了，一些去城裏打工的年輕人回來，帶回了大量的新奇玩意，大量的金錢。

現在，已經越來越沒有人重視過往的榮耀了，他們越來越重視錢。

尤達暴脾氣上來本來是要打兒子的，然而看著兒子那梗著脖子的樣子，他卻終究還是泄氣了。

一代人有一代人自己的活法，兒子也大了，不是小時候打兩下，就會乖乖聽話的時候了。

……

就在護林人尤達神傷的時候，一支修長慘白色的手掌突然按在了他肩膀上。

尤達陡然一驚，猛烈回身，手中的箭本能得就脫手了。

然而，箭卻並沒有射出去。

尤達到這一刻才發現，自己手中弓箭的弓弦，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被斬斷了，這樣的弓，當然射不出箭的。

“護林人尤達？”

一身破舊長袍，背負雙劍的石應虎看著眼前，面頰上有蛇形刺青的中年男人，雖是疑問，卻是肯定語氣。

“呃，我是，我是。”這二十年來，尤達已經不是第一次接待巡邏者了，看著眼前不比自己兒子更大的少年背負著的雙劍，穿著著的破舊長袍，他的眼中卻有著強烈的羨慕。

在這個世界，因為有下位面惡魔的不斷入侵，許多人類把職業者視之為神靈一般的存在，當然，也有一部分人反過來，把他們視之為同惡魔一樣的生物。

比如說死靈法師這樣的，操控屍體、玩弄死魂，相比神靈，這樣的形象實在更趨近於惡魔。

“近期沒有什麽異常吧？有沒有外來者到來或者異常現象發生？”

“沒有，大人，這些異常都沒有，我每天都有巡邏，坎帕德森林絕對還是……嗯，純凈的。”

“很好，那請您在這裏簽個字，做一下確認。”其實，石應虎很清楚，護林人這個職業的重點並不在於護林人本身，而在於他面頰上的那蛇形刺青。

這其實是一個極為隱晦的死靈印記，一旦護林人死了，古蛇之堡那邊就會收到情報。

反之，入侵者如果不殺死護林人，那麽即便是高階職業者，他們對山林尤其是對坎帕德森林的熟悉程度，也不可能超得過護林人，到時候護林人一旦發現異常，古蛇之堡一樣會得到信。

這個設置，在古蛇之堡雖然也並不算是什麽秘密，但無疑不會讓學生知曉的，凱特·布萊恩也是在幫教授工作過程中，偶爾聽到的這個消息，但事實上也並沒有什麽價值，賣給古蛇之堡的敵對勢力能賣個一千金幣？反過來說，為一千金幣背叛古蛇之堡嗎？

職業者，通常沒有身價那麽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