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4章 苦澀難當(第2/2頁)

“哦,抱歉,請原諒我的說法,但那也太愚蠢了,是吧?”正當所有人都以為老頭是為了兒歌的事情道歉,他隨即就打破了這種幻想,“喬治·華盛頓大橋?一般來說,都是選擇布魯克林大橋的吧?喬治·華盛頓大橋?誰會這樣做啊?他怎麽了?白癡嗎?”

老頭的觀點恰恰代表了一個群體。

他們推崇著爵士和靈魂等等傳統音樂,鄙夷著民謠所代表的新型音樂;甚至更進一步,排斥著民謠所代表的貧困底層人民,以優雅而高傲、富庶而體面的姿態,維護著屬於他們的中等乃至高等生活,拒絕與那些生活在格林威治村的家夥們同流合汙。

“幹凈的混蛋之歌(Clean Asshole Poems)”,正當所有人都以為硬漢帥哥是一個啞巴的時候,他第一次開口了,“奧洛夫斯基(Orlovsky)。”

彼得·奧洛夫斯基(Peter Orlovsky),美國著名的詩人以及演員,垮掉的一代,同時也是詩人艾倫·金斯伯格——“殺死汝愛”這部電影的主角——的終生伴侶。這首詩的全名叫做“幹凈的混蛋和微笑的蔬菜之歌”。

“然後,出演了……‘禁閉室(The Brig)’。”這是一出六十年代講述海軍陸戰隊監獄暴行的超現實主義戲劇。

顯然,老頭代表著一個群體,享受安逸現狀的中產階級;而硬漢則代表著另外一個群體,垮掉的一代;還有勒維恩所代表的群體,民謠詩人。

三個人,分別代表三個群體,他們都是時代背景的產物,以自己的方式適應或者對抗或者融入這個社會,卻在無形之中成為時代的基石,成為了時代的一部分,並且有意以及無意地推動著時代的前進。

然後,老頭在廁所之中吸毒過量,口吐白沫地昏倒了,勒維恩意外地發現了。在此之前,每一個休息站都必然會停下來,每一次解手時間都必然超長,現在全部都得到了解釋——那個看似滿不在乎的老頭,在自己安逸的生活裏醉生夢死。

又然後,三個人重新上路。硬漢被懷疑酒駕,警察強迫靠邊停車;盡管他並沒有喝酒,但和警察之間的口角沖突還是導致他被強行帶走。看著揚長而去的警車,勒維恩也是一臉懵逼。

再然後,勒維恩帶著自己的吉他下車。注視著那只大黃貓的眼睛,猶豫了再猶豫,勒維恩終究還是關上了車門,把它與老頭留了下來,獨自前行,在路邊攔下了一輛車,重新上路。

三個人,三種結局。

冥冥之中,指引出時代的不同方向和結局。艾米莉下意識地轉過頭看向了史蒂文,然後就看到了史蒂文陷入了沉思的表情,在大屏幕的光影交錯之間,似乎整個人都已經進入了那個時代的漩渦之中,無法自拔。

鏡頭重新回到了勒維恩身上。

孤身一人,冰天雪地,勒維恩抵達了芝加哥。沒有冬天外套,在寒風之中瑟瑟發抖,卻不小心踩到了雪堆裏,整只鞋子就如同小船一般,濕噠噠得無法擺脫。

蜷縮在咖啡館裏,用無限續杯的糟糕咖啡填飽肚子,窘迫地脫掉鞋子,輕輕磨蹭著腳底板來取暖,但一杯咖啡卻無法讓身體溫暖起來;後來,偷偷摸摸地給巴德·格羅斯曼所創建的號角之門酒吧(Gate Of Horn)打電話,卻又不敢親自上門拜訪。

思前想後,他還是灰溜溜地選擇了轉身,無所事事地來到火車站,猶豫著是否應該回去紐約,卻因為太過疲勞而在長椅之上睡著了。結果被巡警盯上,懷疑他是不法之徒,在你追我趕之中,於是就再次來到了號角之門酒吧。

他就好像陀螺一般,被抽打著旋轉著,左沖右撞,卻始終尋找不到自己的方向。芝加哥的冰天雪地讓他尋找不到任何棲身之所,就連一件像樣的外套都沒有。

等待了一個小時之後,等到了巴德,鼓起勇氣完成了自我介紹,厚著臉皮進行了自我推銷,終於贏得了在巴德面前表演一曲的機會。

但一曲深情動人的“王後簡之死”,溫婉而深情的演唱,似乎就連靈魂的溫度都隱藏在了琴弦的樂符之中,哀傷而困頓,卻只換來了一句,“我看不到任何商業價值。”

“好吧。”勒維恩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