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2/4頁)

溫雅現在正朝六分醉邁進。她舉著杯子,來到程一路面前,說道:"程書記,我們喝!你也喝幹紅?那好,來一大杯。"說罷就叫服務員來換了大杯,等酒斟滿,先端起來一口幹了。程一路看著,溫雅在喝到最後時,眉頭皺了皺。他也沒說話,站起來將酒喝了。溫雅說:"再來一杯!"

"我不行了。"程一路趕緊制止,並且對著吳光大他們道,"溫總,我們就不喝了吧,吳局長,你們也敬齊書記啊。"

程一路這話的意思很明顯,是在保護溫雅,轉移喝酒的視線。溫雅朝他點了點頭,回到位子上。吳光大他們已經把戰火燃起來了,程一路當然也得喝幾杯。方良華也敬了程一路一杯酒,在程一路面前,方良華總感到有些伸展不開。

酒喝完後,溫雅提議大家去喝喝茶,說領導們都忙,也放松放松。齊鳴說他還有事,喝茶就算了。方良華送齊鳴書記回去,程一路讓葉開把車子開到家門口,自己下了,又折回來一個人沿著路邊的東湖走了走。

夜晚的湖邊,空氣十分的清新。風一吹,程一路本來不多的酒意,一下子全沒了。

酒意之後的清醒,是人生最大的清醒。程一路看著遠處寂靜幽深的湖面,心裏感到一陣空落。張曉玉再次奔赴澳洲,這對程一路來說,心情是與第一次去大不相同的。第一次,張曉玉要去時,程一路雖然正趕上人事調整的關鍵時刻,但後來一系列的事件,張曉玉不在身邊,又或多或少成了一件好事。吳蘭蘭,簡韻,還有其他的許多許多,包括南州官場上的動蕩,張敏釗的雙規……這些事情,張曉玉就是在,也不一定能幫上什麽,相反卻要擔驚受怕。在風雨過後,一切平靜之時,張曉玉卻再次提出去澳洲,而且立場堅定,這不得不讓程一路心情郁悶。不是他一個人過不了,而是人到了這個年齡,勞累一天回家後,真的很希望有一杯熱茶,有一句問候,有一種關愛。

張曉玉離開南州前,將二扣子找了來。二扣子是程一路老家湖西的一個農民工包工頭。去年,程一路曾為他承包的工程說過話。後來,張曉玉不在程一路身邊時,二扣子讓村裏的小姑娘荷花,偶爾地來為程一路洗洗被子,打掃打掃衛生。聽程一路說,荷花不錯。而且春節時,二扣子還將她一道帶來過。小姑娘看得出很精明,也很本分。張曉玉就讓二扣子繼續叫荷花來幫幫忙。她讓程一路給荷花找了一份工作,一般情況下荷花上自己的班,每周來個一次兩次的。程一路很少碰上她。她來時,程一路總在外面。等他回來,看到的只是洗得有陽光味道的衣被和打掃得清清爽爽的屋子,甚至連書房也整理得井井有條。這很讓程一路滿意,他是一個喜歡秩序的人。

張曉玉和程小路此刻在澳洲不知是否也在想他?程一路不自覺地朝南邊望望,隱約的燈火中,透露出人間溫暖的氣息。他開始往回走,回家後他想給張曉玉寫封郵件。

程一路慢慢地走回來,上了樓梯,正要開門,手機響了,是溫雅。溫雅說:"謝謝程書記。"

程一路問:"謝什麽啊?哈哈。"

"謝謝書記的關心哪,不然,今天晚上我不知會怎樣了。"溫雅說得真切。

"你現在好些了吧?"程一路問道。

"好些了,正在陪齊書記喝茶。好了,不打擾您了,謝謝啊!"溫雅說著掛了機。

程一路邊開門邊想,怎麽和齊鳴在一塊兒?齊鳴不是有事先走了嗎?他想了想,搖搖頭,接著把鑰匙插進了鎖孔裏。

"你怎麽到現在才來啊?"方良華剛剛敲了下門,殷眉兒就開了門。她仿佛一直站在門邊似的。殷眉兒長得嬌小,雖然一直生長在桐山鄉下,但皮膚白裏透紅,健康而野性,這是最吸引方良華的地方。他當初剛見到殷眉兒時,沒想到自己會被這樣的一個女孩子迷住,也許是自己在市裏見多了女孩子的造作,而內心裏渴望這種天然野性的緣故。就像看花,老是看城裏那些鮮艷的花朵,久了就倦了。猛一到山間,看到隨便的一朵野花,也會感到生動,感到心顫。何況殷眉兒還是一朵受過教育的美麗的野花。

方良華隨手將外套脫了,殷眉兒接了過去,把它掛在櫥子裏。回過頭,殷眉兒勾住了方良華的脖子,嘴唇在方良華的眉尖上、額頭上、鼻子上,一一地滑過。方良華感到心裏一陣陣發癢。殷眉兒的唇已經到了他的嘴邊,一種淡淡的氣息,開始漫漾起來。方良華低下了頭,用手緊緊地抱住了殷眉兒。兩個人都在對方的親吻中尋找著,翻卷著,攪動著,沉醉著,迷暈著……

一切平靜之後,方良華坐在床上,突然心裏有些空落。他今天本來是要和殷眉兒說另外一些事的,可是一見面,這三年來的大戲又上演了。方良華承認,他無法抵擋住殷眉兒的激情,而且,他的內心裏也在渴望。只是隨著他到南州市委來工作,他不能再像以前在桐山那樣,半公開地把殷眉兒抱在懷裏了。男女之間的事,是世界上最隱秘的事,又是最容易公開的事。在官場上,男女之間的事,既是最有市場的談資,又是最最危險的炸彈。在桐山,大家知道但誰都不說,誰也不敢說;而到了南州,不僅僅四周有許多雙眼睛,就是胡菊,也容易看出點名堂。一旦看出來了,他相信胡菊會做出一些常人不能做出的事情,如果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