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4/6頁)

菜都是野味,酒據說是自家釀造的。服務員都穿著藍色的小對襟衣服,紮兩條辮子,顯得清新樸素。黃局長問:"焦處長,杜書記,這地方還有特色吧?"

"很不錯,很不錯!"焦處長咂了口酒,"這酒也地道。地道啊!"

杜光輝對酒的味道,是沒有什麽鑒別力的。只要是酒,對於他來說,只有一個字:辣。好酒辣,差酒也是辣。因此他喝酒總是喜歡快,看起來是豪爽,其實是減少辣的時間。真正愛酒的人,是從來不大口喝酒的。好酒要品。品是一個慢慢的過程,就像看花看女人,也得慢慢地,品到極致,才能得其中三味的。

黃局長和胡局長,輪番對兩位處長進行了轟炸。杜光輝樂得出門,給凡凡打了個電話問:"感覺怎麽樣?吃了嗎?"凡凡說:"感覺很好,正在吃。"又道:"爸爸,你猜,我跟誰在吃飯?"

"媽媽。"杜光輝想也沒想,就答道。

凡凡說:"爸爸真厲害。就是跟媽媽。你怎麽一下子就猜對了。媽媽,爸爸知道你回來了,爸爸,跟媽媽說話吧?"

"不了,我正在吃飯。下午回去後再說吧。"杜光輝不想破壞凡凡跟他媽媽在一起的氣氛,就又叮囑了幾句,便掛了。往包間走的時候,他想著凡凡見到媽媽,一定很親熱,也很激動,畢竟有兩個月了,有好幾次,杜光輝看見凡凡一個人在流淚。他不問也知道,那是孩子想媽媽了。不過,他忘了問,錢平是不是也在一塊。要是在一塊,有些事可就……

焦處長正和黃局長"放雷子",這自家釀的酒,清甜,可口。不覺間,已經喝了好幾瓶了。胡局長臉色發紅,對杜光輝道:"杜書記,我們也敬你!"

"這就不必了吧?敬好客人就行。"杜光輝雖然說著,還是象征性地喝了一小口。

焦處長笑道:"杜書記是有點見外了啊!我來敬杜書記。"說著,就端起杯子,要和杜光輝放雷子。杜光輝也端起杯子,說:"喝可以,但是我放雷子不行。我敬你吧,林山礦的事,還請多支持。下次到桐山,我好好地敬焦處長三杯。"

"那可不行。那是桐山。今天我得看著杜書記放個雷子,不然我會沒面子的。哈哈,是吧?"焦處長喝了酒,並且把杯子底亮了下。這是平原上人喝酒的習慣,一亮杯底,是告訴你他先喝了,就等你了。

杜光輝皺著眉,還是把酒喝了。酒嗆到喉嚨裏,咳嗽了好幾聲。服務員馬上拿來開水,喝了幾口,才稍稍緩和了些。

"看來杜書記真的不勝酒力啊。不過現在像這樣的縣領導,怕不太多了吧?"焦處長問。

黃局長答道:"很少。杜書記在桐山影響很大的,威望很高。有很多人大代表,要提名杜書記留在桐山當縣長呢。"

"別亂說。"杜光輝打斷了黃局長的話頭。

酒又喝了一瓶,焦處長說真不能喝了,下午還得上班的。這地方好,下次再來慢慢喝。黃局長笑道:"酒要恰到好處。今天的酒就是。"

出了包間,大家往外走,卻被黃局長攔住了。黃局長說:"這水之湄,喝酒只是一種意境。下面我得帶著大家去感受感受另一重意境。"

"還有意境?"焦處長伸了伸脖子,又在臉上抹了一把。

"當然有。"黃局長帶著大家從四合院的一角,拐過一座小門,裏面又是一座四合院。黃局長對服務員說:"你給這些老總們安排一下吧。"

杜光輝問:"這是?"

"聽聽音樂,感受感受人與自然的和諧。"黃局長神秘地一笑。服務員已經過來請杜光輝了。

杜光輝遲疑了下,還是跟著服務員拐過走廊,到了一處門前,撩開簾子,屋裏燈光布置得很有些意味,高低錯雜,朦朧浪漫。在靠窗的地方,正放著一張古琴。墻上掛著兩幅字畫。杜光輝近前看了看,一幅上寫道:

寒雨連江夜入吳,平明送客楚山孤。

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

還有一幅畫著雨打芭蕉。芭蕉肥大綠郁,而畫一角的木格窗前,站著一個女人。眉眼微蹙,頗有幾分哀怨……

"先生,您要聽琴嗎?"

杜光輝一看,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站在身後。他點點頭,女孩子就坐到琴前,手指輕攏,旋律便流水般彌漫了整個屋子。

一曲終了,女孩子走到屋子裏面的屏風後面,喊道:"先生,進來吧。"

杜光輝愣了下,還是走到屏風前,然後伸頭朝裏面看了看。女孩子正在脫衣,而裏面,僅僅一張床而已。他立即明白了,心裏馬上生出火氣來,什麽話也不說,掉頭便出門了。女孩子還在後面喊:"先生,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