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殿堂

周永年在中央黨校三個月的學習終於結束了,離校那天是周末,丁能通開車拉著劉鳳雲去中央黨校接周永年。

劉鳳雲很長時間沒有見過丁能通了,卻經常與金冉冉通話電話,所以到衣雪的近況比丁能通還清楚。劉鳳雲一直想找機會和丁能通談談衣雪的事,正好去中央黨校的路上是個機會。奔馳車剛下航天橋,劉鳳雲輕咳一聲說:能通,衣雪病了!丁能通心裏咯噔一下,意識地一踩刹車,車突然停下,後面的車險些追尾,司機搖下車窗破口罵道:找死呀!丁能通連忙踩油門,奔馳車沿著京密運河均速駛去,丁能通極力掩飾著自己,故做漫不經心地問:鳳雲姐,你怎麽知道的!是冉冉告訴我的,上個周末去醫院看了衣雪。劉鳳雲察覺到丁能通的變化,心裏暗喜。怎麽還住院了,什麽病阿!丁能通咯噔顯緊張地問。冉冉說,淋了雨,得了嚴重的肺炎,劉鳳雲冷著臉說:你以為一個女人帶著個小孩,又在異國他鄉,那麽容易呢!然後又溫和地說:能通,也不願我跟永年說一說,請個假,抽空去看看她們娘兒倆。

劉鳳雲是個讓許多貪官聞風喪膽的女人,當年“肖賈大案”和何振東腐敗大案都是劉鳳雲主辦的,別看丁能通鳳雲姐長鳳雲姐短地叫著,好像關系親近得不得了,其實心裏檢點得很,因為膽敢不檢點,劉鳳雲絕對六親不認。因此,丁能通對劉鳳雲的話一再斟酌,他沉思片刻說:鳳雲姐,我娘身體一直不太好,這次我回鄉探親,看見娘又蒼老了許多,心裏真不是個滋味。孔子說,嗎、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則以壽,一則以具。過去對這句話不太理解,現在體會越來越深了。我娘非常喜歡衣雪,我這次回家,我娘一直跟我念叨衣雪。鳳雲姐,我想求你個事,冉冉再和你通話時,你讓冉冉幫我說說,能不能勸衣雪回來看看我娘?

能通,幹嗎不親自跟衣雪說,離了婚,她也是你兒子的母親,再說是你吧人家娘倆弄到加拿大去就不理人家的,依我看,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劉鳳雲苦口婆心地說。

鳳雲姐,我弄不明白什麽是幸福,我覺得幸福就是一個夢。丁能通失落地說。

你錯了,能通,凡是找不到幸福的人,都以為肉體的快感是幸福,當這種快感過去了,留下的只能是空虛

,甚至是墮落,之所以墮落是因為他們想不斷地用肉體的快感填補空虛,結果是越來越空虛,以至於墮落,這就是幾乎所有貪官有情婦而且不止一個情婦的原因,他們之所以走向深淵,是因為誤將欲望的滿足當作幸福去追求,欲望是個無底洞,結果越追求越墮落,直到毀滅!其實幸福與肉體無關,只與靈魂有關,只是靈魂的事。苛刻點說,凡是感覺不到幸福的人,都沒有靈魂生活,有的甚至丟掉了靈魂。劉鳳雲振聾發地說。

鳳雲姐,怎麽說我丟掉了靈魂不成?丁能通苦笑著問。

丟沒丟掉,你自己知道。能通,你知道什麽是家嗎?劉鳳雲深沉地反問。

家不是房子嗎?丁能通不假思索地回答。

許多人和你一樣,都以為家就是一間房子或者一個庭院,但是一旦房子和庭院失去了親情和溫馨的地方,不是你居住的大房子,沒有親情的人和被愛遺忘的人,才是真正沒有家的人。

劉鳳雲的話讓丁能通非常震動,他沉默半天才自言自語地說:鳳雲姐,原來我一直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人阿!

能通,找到了真正愛你的女人就找到了家,找到了家也就找到了幸福,找到了幸福,或許就找到了靈魂!劉鳳雲睿智地說。

聽了劉鳳雲的話,丁能通道心靈仿佛通透了許多,他真正開始反思與衣雪的關系是離開母親之後,母親是守了半輩子寡的人,對婚姻有著最本真和樸素的理解,今天與劉鳳雲的談話,當能通也能體會到這位冷面而熱心的大姐的良苦用心。

《聖經》上記載,上帝用亞當身上的筋骨造成第一個女人,於是世上便有了第一個對夫婦。亞當在上帝面前說:妻子是我的骨中在骨,肉中之肉。自己能像亞當那樣,把衣雪帶到上帝面前,問心無愧地說出這句話嗎?不能!為什麽不能?因為自己先變成花心大蘿蔔,然後又把紅杏出墻的罪名強加給衣雪。自己為什麽這麽做?想來想去他都覺得有二個我,一個是肉體的我,一個是靈魂的我,這件事他不知道是哪個我做的,只是不停地在心裏追問,人這麽會有兩個我,靈魂又怎麽會寄寓在一個肉體裏呢?

車到中央黨校大門時,奔馳車也末停,劉鳳雲驚詫於得能通的本事,好奇地問:能通,武警戰士為什麽不欄你?

大姐,咱的車有出入證。丁能通得意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