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四合院(第4/4頁)

我的所愛在河濱;想去尋她河水深,歪頭無法淚沾襟。’”

還未等丁能通說完,朱明麗咯咯笑著說:“‘我的所愛在豪家;想去尋她兮沒有汽車,搖頭無法淚如麻。愛人贈我玫瑰花,回她什麽:赤練蛇。從此翻臉不理我,不知何故兮——由她去吧。丁大主任,幹嗎拿魯迅的打油詩尋開心?”

“明麗,你想過什麽是愛嗎?”丁能通若有所思地問。

“傻瓜,真正的愛是說不清楚的,只是在心裏想一個人。”朱明麗脈脈含情地說。

“可弘一法師剛出家時,他的妻子問他愛是什麽,他雙手合十說,愛是慈悲。”丁能通禪味十足地說。

“通哥,你該不會是要出家吧?”朱明麗戲謔地問。

“明麗,我不是想出家,我是想回家了。”丁能通點上一支煙抽了一口說。

“想回家?”朱明麗不解地問。

“對,我都兩年沒回雨露村看我娘了,我該回家看看我娘了。我已經向市政府請了半個月的假。”丁能通充滿惆悵地說。

“通哥,我覺得你是想自己的百草園和三味書屋了。要不要我陪你回去?”朱明麗用渴望的目光掃了一眼丁能通。

“不用,我到東州後還要去昌山的黎明監獄看看羅小梅。”丁能通不假思索地說。

“通哥,你活得太累了,其實你早就不愛她了,何必要學聶赫留朵夫呢?”朱明麗酸溜溜地問。

“我哪兒有聶赫留朵夫的境界,他是在為自己的靈魂救贖,我既沒有這個資格,也沒有這個勇氣。很長時間沒去看她了,只是覺得應該去看看她了。”丁能通愧疚地說。

“通哥,那天你在我房間喝醉酒,躺在我床上睡著了說夢話,你知道你嘴裏喊的是誰的名字嗎?”朱明麗心情復雜地問。

“你唄,還能有誰?”丁能通圓滑地說。

“油嘴滑舌,我在你心中有那麽重要嗎?告訴你吧,是衣雪。”朱明麗白了丁能通一眼,猛一踩油門,寶馬跑車轟然沖上立交橋。

丁能通以為朱明麗會說自己喊的是羅小梅或金冉冉,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喊的是衣雪,他的神情有些不知所措地嗔道:“拿你大哥開心是不?怎麽可能呢?”

“你呀是鴨子死了嘴硬,通哥,通過那天晚上我才明白,你真正愛的女人是衣雪。”朱明麗用道破天機的口吻說,臉上閃過一絲異樣的表情。

“明麗,我和她已經覆水難收了!”丁能通低沉地感嘆道。

“通哥,為什麽不把失去的愛找回來呢?普希金說:‘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會過去,而那逝去了的,將重新變為可愛。’我覺得不是愛欺騙了你,而是你欺騙了愛。通哥,你應該好好想想了!”

朱明麗的話句句如針地刺痛了丁能通的心,特別是最近一段時間,每天晚上衣雪都像幽靈一樣出現在睡夢中,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成了一個愛情的流浪者,難道衣雪真的像金偉民曾經說的那樣是因為愛自己才離婚的嗎?金冉冉真的是為了愛自己才去見衣雪的嗎?兩個情敵竟然為了真愛而成了好姐妹,這讓丁能通有了一種想哭的感覺。貧病交加的海涅曾經在盧浮宮拜倒在維納斯的腳下哭泣,連愛情女神維納斯都失去了雙臂,何況自己這個凡夫俗子的愛情?

想到這兒,丁能通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