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刁狀

最近白麗娜和習濤的關系搞得很僵,習濤無論是收集信息的費用,還是對外聯絡的費用都高得令人咋舌,這些費用都要從接待費裏出,這極大地損害了白麗娜的利益。

接待工作一直由白麗娜主抓,接待費用也一直由白麗娜掌控,如今習濤隔三岔五地就找白麗娜簽字,不領情不道謝的,讓白麗娜窩了一肚子火。但是,她又不敢當著習濤的面發作,因為白麗娜心裏很清楚,習濤是吳市長派到駐京辦的欽差大臣,連丁能通都禮讓三分,自己如果硬頂,說不定剛剛到手的主任助理就保不住了,甚至幹了多年的接待處處長也得讓出去。

但是白麗娜實在看不慣習濤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一大早就進了丁能通的辦公室告刁狀,心想,得想辦法點一點丁能通心裏的火,丁能通心中的火要是點起來了,你習濤即便是吳市長的欽差,也照樣變成茄子。白麗娜深知丁能通工於心計的本事。

丁能通這幾天一直為制博會的事跑“部”“錢”進,這是吳東明就任東州市市長以來給不太景氣的東州經濟燒的第一把火,也是吳市長親自給駐京辦第一次布置工作。丁能通很想通過這件事在吳市長面前露露臉,一連跑了半個月總算有了些眉目,這是半個月以來第一次他一大早坐在辦公室看《京華時報》,白麗娜就拉拉著大白臉推門進來了。

丁能通一看白麗娜的表情,就撲哧一聲笑了。“怎麽了,麗娜,跟被哪個男人甩了似的。”

“頭兒,有你這麽說話的嗎?人家心裏煩著呢!”白麗娜隔著老板台一屁股坐在了丁能通的對面,撅著嘴說。

自從胡占發、榮國庫調走以後,白麗娜成了丁能通最貼心的部下,本來楊善水在丁能通面前一直能擺正位置,可是自從習濤來了以後,楊善水就像變了一個人,班子會上動不動就弄出點不同的聲音來,弄得丁能通心裏很不舒服。丁能通覺得楊善水的氣可能來源於胡占發和榮國庫的提升,別看駐成都辦事處主任和駐廣州辦事處主任都是副局級,但卻是一把手啊,丁能通也認為無論調楊善水到成都還是到廣州,都是最合適的,怎奈自己說了不算,這全是吳市長一手安排的。

但是楊善水卻不這麽認為,他認為在這件事上,丁能通有私心,根本沒有力推自己,卻力推了胡占發和榮國庫,因為這兩個人是丁能通的人。其實丁能通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麗娜,是不是因為習濤啊!”丁能通毫不忌諱地問。

“頭兒,原來你知道啊,我想問問你,東州市駐京辦到底你是主任,還是他是主任,我怎麽看不明白了呢?”白麗娜氣哼哼地質問道。

“麗娜,你說心裏話,自從習濤來了以後,信息工作和對外聯絡工作上沒上一個新的台階?”丁能通放下手中的報紙,點上一支煙微笑著問。

“頭兒,新的台階都是用錢堆起來的,別的不說,就說那二十部手機就是二十多萬。”白麗娜一副得理不饒人的口吻。

“麗娜,你知道好萊塢有一部大片,叫《碟中諜》嗎?這二十部手機就相當於那些間諜用的信標,這就是習濤的高明之處。駐京辦一年光接待費就三四千萬,這二十多萬創造的效益要比那三四千萬大多了。”丁能通冷漠地微笑著說。

“頭兒,讓我看習濤仗著是吳市長的人,根本就沒把你放在眼裏,花什麽錢都不跟你打招呼,你卻一味地遷就他,頭兒,你這麽姑息養奸,我看你是怕得罪習濤!”白麗娜如竹筒倒豆子般口無遮攔地說。

丁能通本想勸慰白麗娜幾句,反被她搶白一番。在駐京辦,能用這種口氣跟自己講話的人,除了白麗娜斷沒有第二個人。在一把手的位置上平常聽慣了恭維話,冷不丁被下屬數落幾句,丁能通一時哭笑不得。

“麗娜,習濤在我面前可不敢這麽說話。”丁能通繃著臉回了一句。

白麗娜也覺得自己的話說過了火,撅著嘴像一個站在父親面前做錯了事的小女孩一樣嘟囔著說:“頭兒,人家是個直腸子,話雖然難聽,但都是為了你好!”

“麗娜,”丁能通站起身一邊踱步一邊語重心長地說,“你只看到了習濤的表面,卻沒透視他的心裏。習濤是個頗有心計的人,雖然深得吳市長的信任,但並沒有得意忘形的表現,他的花費大一些是吳市長允許的,無非是為了工作。鷸蚌相爭的結果,只能是兩敗俱傷,莫不如我們采取既籠絡又牽制的方法,為我所用,這樣豈不是更好?”

“頭兒,你累不累啊!”白麗娜無奈地說。

“麗娜,這種累正是官場上的樂趣啊!我問你,大凡工作上不去都是因為什麽呀?”丁能通開心地問道。

白麗娜自感自己的心智比丁能通差一大截,仔細想想謹慎地說:“是不是內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