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7/11頁)

黃一平感覺,吳少紅交代得差不多了,而這些情況對廖志國來說也已經足夠了。他吩咐辦案人員:“給吳少紅、任潮湧安排好些的房間,夥食標準與專案組相同,可以看電視、報紙、雜志,也允許適當出來活動一下。但是,絕對不允許他們同任何人聯系,更不許談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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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於樹奎冒雨夜訪黃府的第二天,黃一平主動打了於樹奎電話,約他到市裏來見面。此舉,自然已得到廖志國的認可。

海北縣交通局長吳少紅的交代,印證了當初廖志國與黃一平的猜測——那批質量與價格皆有問題的出租車,果然牽扯到蔔副省長,也與苗長林有關。

廖志國得悉案情,異常興奮。他用力在黃一平肩膀上拍了又拍,誇贊道:“花了這麽短的時間,也沒有搞出多大動靜,就把事情辦得如此漂亮,說明你現在真是很成熟了。今後,無論把你放到一個什麽位置,遇到怎樣復雜的情況,看來基本都能夠應付了。唔!”

黃一平有些不好意思,說:“這些年跟廖書記後邊學了些皮毛,還差好遠哩!”

“事情辦到這一步,底下應該如何辦呢?唔?你說說看法。”廖志國似乎有意再考驗黃一平。

“我覺得,事情既然有了大致的眉巨,已經弄清涉及哪些人,尤其蔔副省長女婿、苗長林兒子裹在其中,還是應當緩沖一下,等待於樹奎他們那邊如何反應。本來,按照廖書記您當初的意圖,調查這件事的根本巨的,並非一定要拉什麽人下台,也不是要送什麽人進監獄,更加不是要捅上邊的馬蜂窩,而只是迫於形勢的壓力,無奈中采取的敲山震虎之舉。現在,山敲了,只要虎被震住了,也就算大功告成了。畢竟,幾個月後的黨代會是頭等大事,這個時候陽城搞出個大的腐敗窩案,可能對誰都不會有好處。”黃一平的這番意見,顯然經過了深思熟慮。當然,此時只有他自己清楚,於樹奎著急找他這個因素,也發揮了不小作用。

廖志國點頭道:“我也是此意。這件事搞大了,涉案的人固然跑不掉,我這個市委書記也要受到影響,至少需要承擔一定的領導責任嘛。這樣吧,你巨前先從專案組退出來,在市裏公開露露面,適當時候可以接觸一下於樹奎,看看他們那邊的反應。”

黃一平心一聽,心裏樂得不行。汪若虹電話裏告訴他,於樹奎昨晚在他家坐到十二點才離開,說明那只受到震動的虎,真的已經坐不住了!

接到黃一平的電話,於樹奎以最快速度趕到市區。

對於這次同於樹奎接觸如何交談,黃一平曾經請示過廖志國,後者意見很明確:“先聽後說,多聽少說,如果對方態度誠懇,可以透露一些真實案情。在此前提下,他提出的任何要求,你都可以先應承下來,但最終必須由他當面同我談。如果他沒有悔改之意,那你就什麽也別說,回來我就狠狠收拾他們!”

得到廖志國給的這個底碼,黃一平心裏有數了。

交談的地點與方式,讓黃一平頗費了一番思考。本來,於樹奎提出在市區找個賓館之類的地方,可黃一平覺得,在尚未摸清於樹奎真實態度之前,不宜選擇這種人多眼雜的地方。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關於海北出租車自燃事件引發的各種猜測與議論,已經鬧得滿城風雨。海北交通局兩位局長的失蹤,黃一平本人的神秘隱身,也都難免有所泄漏,引發了陽城官場與民間的不同解讀。這個時候,如果黃一平與於樹奎雙雙出現在公共場所,一定又會引起新的輿論高潮。後來,黃一平曾經考慮放在自己家裏,可是好像也不太合適。一來,估計於樹奎一個小時後到達市區,已經是夜裏十點多,汪若虹與小萌無處回避,家裏電話騷擾也多。二來,兩人皆是當下陽城的新聞人物,半夜三更上下樓、進出小區也難免被熟人發覺,還是容易成為熱點話題。最終,黃一平建議,就在行進的汽車裏完成這次歷史性交談。

於樹奎獨自駕駛奧迪,停在黃一平約定的濱江公園南門附近,然後悄悄上了黃一平駕駛的那輛軍牌淩志車。

“你於書記的車,牌號顯眼,熟悉的人多,讓人撞見了以為約會小蜜哩。”黃一平對於樹奎如是解釋。前些年,陽城曾經發生過兩起桃色事件,皆是處級官員開著汽車約會情人,雙雙死在車裏,其中一對因為空調開的時間長窒息而亡,一對則被劫財劫色謀殺。

事實上,黃一平不上於樹奎的車,還有另外一個顧慮——防止於樹奎車上裝了竊聽設備。

上了車,黃一平悄悄擰開一只開關,表面看似在調小音響音量,實際上卻在聽喇叭裏有無雜音。這輛軍車有個特殊裝置,可以監控到周圍數百米範圍內,是否有竊聽、監控之類的設施。黃一平在沒有弄清於樹奎態度之前,還是擔心後者身上攜帶了電子攝錄設備。多年官場風雨,使他明白一個道理:政治、權力鬥爭,如同刀槍相向的戰爭,拼的是不流血的你死我活,任何微小疏忽大意,都可能釀成不可挽回的損失。而且,越是在勝利臨近之際,越是需要百倍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