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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安邦清了下嗓子,制止了底下的議論。李化的講話也完了,周天浩提議大家鼓掌,請丁安邦丁校長講話。

一陣不算太熱烈的掌聲之後,丁安邦道:“第24期縣幹班終於結業了。這是一期不同尋常的縣幹班,怎麽不尋常,我就不說了,相信大家都清楚。縣幹班學習的意義和成果,剛才李化部長已經全面總結了,我就不再重復。借此機會,我想談兩點。”

也許正是丁安邦這種完全有別於官場套路的開場白,一下子使教室安靜了下來。陽光正斜照著講台,丁安邦的臉正處在陽光之中,有一種古銅色。

“我想講的第一點是:在這樣一個社會急劇變革的轉型時期,作為一個執政黨,也是在不斷總結中不斷發展的,作為一個黨員領導幹部,我們一定要有信心。第二點,我想送所有學員一副對聯,這也不是我作的,而是我們的先人,一位偉大的人物作的。他叫林則徐。上聯是:海納百川,有容乃大;下聯是:壁立千仞,無欲則剛。借此與在座的各位共勉!謝謝大家!”

大概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甚至連周天浩也沒想到,丁安邦副校長會來這樣一段講話。李化朝丁安邦望望,眼神裏似乎有些陌生,丁安邦卻很坦然。他覺得自己把想說的話說了出來,已經足夠了。早晨,丁安邦從家裏出門時,特地將延開輝送的信封帶過來了,典禮前,他打電話讓延開輝到辦公室,將信封交給了他。延開輝有些意外,丁安邦笑著說:“其實,我當時就想退給你的。現在退你,也不是有什麽別的用意。這個,確實不需要。黨校下一步配備班子人選,如果我有建議權,我會建議公開選拔,能者上,賢者上。我相信,延主任也會贊成我這做法吧?”

延開輝手握著信封,一時愣著,不知說什麽好,半會兒才道:“是啊,是啊,要是真的都能像丁校長這麽講,我也就……不過,我可聽說,組織部已經內定了湯,是吧?”

“這個我不清楚。幹部任用的程序是民主推薦與組織考察相結合。我相信,沒有民主推薦,組織上也不會隨便……”丁安邦繼續道:“當然,我僅僅是代表我個人的觀點。”

延開輝尷尬地笑笑,拿著信封走了。

“下面,請學員代表余威同志講話。”隨著周天浩的話音落下,余威站了起來,慢慢地走到台前,“各位領導,同志們,今天的結業典禮,很嚴肅卻又很沉悶。我的心情十分復雜!相信在座的各位也是。”

王立坐在第一排,目光直視著余威。余威繼續道:“這次縣幹班兩個月的學習,不僅僅是理論上的充實,更是實踐上的鍛煉。至於意義,剛才李部長已經說了。在這裏,我謹代表全體學員,向為我們辛勤付出的黨校的各位領導和教授們表示感謝,同時也衷心地希望:我們這縣幹班的學員們,能真正像丁校長所願的那樣: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謝謝大家!”

沒有人想到,余威僅僅講了這麽幾句。等到他走下台階,掌聲才響起來。李化對丁安邦道:“這個余部長哪,哈哈,有思想嘛!”

“這你還不清楚?不是你的兵嗎?”丁安邦笑道。

周天浩正在宣布結業典禮結束,丁安邦接到了省委黨校徐記副校長的電話。徐記說:“安邦哪,你怎麽搞的?這事早不跟我說,現在可……”

“怎麽?”丁安邦問。

“我聽說南州市委對黨校的常務人選已經報上來了,可是,不是你啊。怎麽回事嘛?”徐記問。

丁安邦也有點吃驚,但隨即就平靜了,道:“是誰都一樣嘛,服從組織安排。謝謝你啊,老同學!”

結業典禮結束後,錢王孫問余威:“余部長哪,我聽你的發言,覺得有一種悲傷哪。是不是為我們班長……”

“哪是,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余威解釋道。

錢王孫一笑,說:“其實我們也有這樣的感覺。不過我聽說,任曉閔只是配合調查,應該沒事的。據說她從沒動過王的一分錢,也從沒提出過其他的要求。一個女人,唉,無奈啊!”

“……”余威囁嚅了下,沒有做聲。

中午,黨校招待,這是慣例。每期縣幹班結束,黨校都要舉行一次宴會。用馬國志的話說就是:既是對學員們結業的祝賀,也是為下一步黨校工作打下感情基礎。一共五桌,全部放在一樓的大廳裏,丁安邦說這樣熱鬧,有氣氛。酒上來後,丁安邦和周天浩先代表黨校敬了大家一杯,李化也跟著敬了。

酒都喝了,可是,丁安邦明顯地感到,有一種無形的壓抑感,在大家心中纏繞著。這些平時在官場遊刃有余的縣幹們,今天好像霜打的茄子,一個個蔫著。周天浩也感覺到了,就問丁安邦:“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