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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我已經布置了。不過,陳然的事,好像還沒正式宣布……”

“今天的報紙就宣布了。”

“啊。”

“丁校長哪,黨校現在很復雜,班子也還沒有配備全。你是個老同志,現在又在主持工作,一定得把握方向,這事,本來得伊達同志跟你談,但他在京。要認真思考啊,黨校工作也得像其他工作一樣,能有新的局面啊!”

“這個……請宏生書記放心,我回去後就組織研究。”

“那好。到馬國志同志那兒去的時候,代我向他的家屬問好!”康宏生在丁安邦臨出門時,又問了句:“黃同同志的兒媳婦在黨校怎麽樣哪?”

“很好!很不錯。”丁安邦答道。

康宏生點點頭,丁安邦告辭下樓,出了市委大院,街道兩旁的香樟樹,綠郁著,幽靜著。雖然陽光有些烈,但有這樹的綠蔭,丁安邦覺得心裏一下子清爽了。昨天晚上,魏燕還問到黨校常務的事。女人嘛,總是急。何況她還忍痛送了人家那樣貴重的首飾,用她自己的話說:我都舍不得戴的。按照她的邏輯,既然送了,就得有回報。可是這回報她老是看不到,自然便急。丁安邦笑著解釋說,人事的事,最復雜。就像慢火燉雞,急不得的。魏燕說我是不急,可是我急那些送出去的錢,還有……兩個人就又說到延開輝送來的信封。到現在,丁安邦一直把它放在書房的屜子裏,他感到這信封的燙手,但是,又不想輕易地說……

車子過來後,丁安邦上了車,司機問是回家還是到黨校?丁安邦說黨校。司機開了音樂,丁安邦一邊聽著,一邊想剛才康宏生書記的話。書記就是書記,講了那麽多的話,現在分析起來,竟然沒一句是多余的。每句都問在點子上,都說到了要害。官場語言最大的精辟,就在於它信息量的豐富,與所指的模糊。這信息,又分為表象上的信息和深層次信息。會聽的,兩種信息都能聽得出來;不會聽的,可能是只能會其表象而不能探其深層。而且,官場語言很少是所指清晰的。模糊,即包含著若幹的不確定性。因此要求聽者會聽,能分析,能在模糊中理清脈絡。模糊還是一種保險,是對說話者和聽者的雙重保險。康宏生書記雖然講的話不多,卻一下子說明了很多問題。有班子建設,有個別人的了解,有綜合樓問題的處理,還涉及到縣幹班。應該說,這些問題正是黨校目前最被人關注的症結所在。聽康書記的口氣,周天浩很可能是要為他的50萬付出代價的,但是,他又提到:一些老同志,不斷地找。這是什麽意思?是不是指吳昌茂?如果是,丁安邦有種預感,對周天浩的處理,不會太重,很可能就停留在黨內處理的這個層面上。從黨校的班子搭配上看,丁安邦倒是希望周天浩不出事的。周天浩工作能力和管理能力都是很強的,因為年輕,在一些特殊問題的處理上,也還有獨到的見解。除周天浩外,康宏生書記傳遞的另一個重大信息,應該是湯若琴。並且,丁安邦聽得出來,康書記使用了“黃同同志兒媳婦”這樣的表述,這也是很有寓意的。這裏似乎說明了黃同同志為這事可能找過康宏生。還有,康宏生在說到丁安邦時,用了“你是個老同志,現在又在主持工作”,這兩種界定,到底是……

其實,到目前為止,馬國志依然是南州市委黨校的常務副校長,雖然他很少上班。有常務,就談不上說另外的副校長來“主持工作”。康宏生書記這話,是不是意味著下一步市委要宣布由丁安邦來主持工作呢?或者,無論是馬國志一直昏迷,還是他醒了,馬國志都不太可能再回到常務的位子上?按年齡,他也到了。更關鍵的,綜合樓的事,如果一定得有處理,馬國志是難逃其咎的。康宏生直接找丁安邦,並且說出“主持工作”這樣的話,這說明了在康宏生心裏,丁安邦至少目前是在黨校除馬國志外的副校長當中,份量是最重的。不過,丁安邦想到康宏生說的另一句“你是個老同志”,他心裏又多少有了些悲涼,並且有種古怪的感覺:在康宏生書記的印象中,他已經是個老同志了。既是老同志,那麽,在提拔和使用上,是不是就……

唉!丁安邦閉上眼睛,聽著音樂。這是一首叫做《滄海一聲笑》的歌,他喜歡聽,特別是唱歌人的蒼茫音色與聽起來遙遠而憂傷的旋律:

滄海笑 滔滔兩岸潮 浮沉隨浪記今朝

蒼天笑 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 煙雨遙 濤浪淘盡紅塵俗事知多少

清風笑 竟惹寂寥 豪情還剩 一襟晚照

滄海笑 滔滔兩岸潮 浮沉隨浪記今朝

蒼天笑 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