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新官上任 鮮花背後有黑手

李非語悶悶不樂地回到房間。他在辦公廳工作時,雖然也聽說了省裏和下面市縣發生過的一些腐敗案件,但聽說與自己直接面對,甚至置身其中,還是有本質區別的。坐在台上冠冕堂皇振振有詞的都是黨的好幹部,只有到東窗事發那一天,人們才能肯定地指出誰誰是貪官,誰誰又是腐敗分子。李非語知道官場充滿風險,但這風險的程度,還是超過了他的預期,他感到有點心怵。他原本是想下來過一種新的生活,沒想到,這種新的生活像他的婚姻一樣充滿危機,充滿謊言、欺騙和背叛。他感覺自己的前面某個地方好像有個陷阱,但這個陷阱像其他地方一樣,都鋪上了紅地毯。官路漫漫,這是一條染血的仕途。

剛剛坐下來,就響起了敲門聲。李非語打開門一看,一個老總模樣的女子領著一個服務員輕輕地走了進來。“歡迎李書記入住花都,這是本店的榮耀。我叫李翠平,是花都的負責人。這位是楊琴,是專門為您安排的服務員。”

這位自稱李翠平的女子,身穿一套職業裙,身材豐滿,卻絕不是胖,她語笑嫣然,溫情可人,渾身散發著成熟的女性美。

“原來是李總,我們還是本家呢。花都經營得很不錯啊,早就聽說李總是一位年輕漂亮又能幹的企業家,”李非語恭維了李翠平幾句,繼續說道,“沒有必要專門為我安排一個服務員吧,搞特殊化了不是。”

李翠平笑了笑說:“領導日理萬機嘛,我們不過是做點服務工作,應該的。花都的設施和裝潢在荊都不一定是最好的,但是我們的服務一定是最好的。李書記要將這裏當成自己的家,如果花都讓您有了家的感覺,那就是小女子的榮幸了!”

接著,李翠平連續發出了一連串的指令:“來,楊琴,將房間裏的被褥全部換成新的,注意,新的,不是新洗的;洗發水、沐浴露、洗手液要名牌的;叫廚房晚上下班遲一點,你每晚九點後要過來問一下領導,是否需要什麽宵夜。”

“李總太客氣了,”李非語環顧了一下房間,滿意地說,“我看這裏比我家裏還要好呢。”

李翠平說:“花都能有今天,全仰仗各級領導的關照,服務無止境。李書記,有什麽不周到的地方,歡迎批評,批評就是關心。時間不早了,您休息。”說著,帶上門出去了。

楊琴正在整理房間,李非語說道:“小楊,不用收拾了,你看,房間裏不是很有條理嗎?”

楊琴並未停下來,說:“李總說了,您是省裏下來的幹部,不一樣,李總還說了,要特別服務。”

“省裏下來的幹部怎麽了,就是中央裏下來的幹部,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啊。”李非語想和她開一個玩笑,“幹部是人民的公仆,就是仆人,知道嗎?”

“哎呀,李書記,您真幽默,您怎麽能是仆人呢?您是主人,像我這樣的人才是仆人。收拾好了,李書記,我出去了。”臨走的時候,楊琴留下了手機號碼,以方便李非語隨時找她。

楊琴應該剛出校門不久,十八九歲的樣子,皮膚白皙,長相甜美,天真活潑,有一種不諳世事的可愛。李非語一直認為,做女人還是傻一點好,糊塗一點好,太聰明的女人令人厭煩。

花都除經營酒店和娛樂業之外,還涉足地產業,花都房地產公司在荊都房地產業絕對排在前三名。李翠平不過三十來歲,擁有好幾家公司,財資雄富,有官方背景,外界傳言她和市委書記柏安民有一腿。花都的前身就是市委市政府的招待酒店,後來機關單位不允許辦實體,企業改制,資產拍賣,名不見經傳的李翠平卻拍得了產權。而此前,她不過是花都的一名普通服務員。

李翠平有四大保鏢,當然,他們的對外身份是經理,分別姓王、馬、張、趙,四個帥小夥子。本來他們都有自己的名字,李翠平喜歡稱他們為王朝、馬漢、張龍、趙虎。她小時候特別愛看包公戲,包公是一個鐵面無私的清官,他手下四個當差的給她留下了深刻印象。等李翠平有了自己的公司後,就精挑細選,聘請了四位保鏢,並將包公手下四個差人的姓名移植了過來。李翠平平時很低調,她是個聰明的女人,她知道,這年頭,有錢的女人,特別是有官方背景的有錢女人,還是低調一點好,那樣能活得長久。

第二天,李非語來到柏安民辦公室,聽候他安排工作,也有聆聽教誨的意思在內。柏安民的辦公桌上擺著幾本書法和收藏類雜志,李非語感覺這怎麽著都有一點暗示的意思在裏頭。柏安民叫他坐,親自給他泡了一杯茶,親切地說道:“非語同志啊,你是專職副書記,要把組織和黨務工作抓起來,黨委嘛,管的主要還是方向和人事。越是在經濟大發展的時候,越要加強黨的建設,不斷增強黨組織的凝聚力和號召力,要在一線發現、培養和選拔優秀的年輕幹部。現在的年輕幹部,都讀過大學,是知識型幹部,可是,光有知識也不行啊,書生誤國啊!年輕幹部要向老同志學習,向實踐學習,向群眾學習。工作經驗很重要啊,它是在長期的革命工作實踐中總結出來的,是財富,是法寶,經驗可以讓我們在市場經濟大潮中少犯錯誤,少走彎路。非語同志,你剛下來,要多調研,多思考,多到市直和下面縣裏跑跑,盡快熟悉情況,進入角色。好好幹,將來還會有更重的擔子交給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