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沙州市出現第一例“非典” 應對檢查組的小伎倆(第6/7頁)

許慶蓉道:“那我先守著,你起來後,我也要去眯一會兒。”

侯衛東吃第三個包子時,問:“你吃了嗎?”

“沒有食欲。”

“你也吃點,人是鐵飯是鋼,兩碗吃了才硬邦邦。”

在八樓有一間隱蔽的套間,裏面有床和全新的被單被套,衛生間還備有全新的牙具毛巾。洗漱以後,侯衛東頭靠著新枕頭,轉眼間就進入了夢鄉。在夢中,他真切地嗅到了消毒水的味道,來來往往的人都穿著防護服,其中一個苗條的背影很眼熟,他數次想看防護服裏面的面容,卻總是看不清楚。苗條背影有一頭長發暴露在防護服外面。侯衛東喊道:“你這樣危險,頭發要用防護服保護。”女子並不理會侯衛東,快步朝前走,侯衛東想追,腳軟得擡不起來,想喊,聲音又一點放不出來。

一陣電話鈴聲,將侯衛東驚醒,他看了看手機顯示,剛好九點,是寧玥的電話號碼。

寧玥道:“衛東,省裏督查組到了沙州,他們很嚴肅啊,已經和我和朱書記碰了頭,你要有思想準備。”

侯衛東平靜地道:“我應該做的都做了,問心無愧,願意接受組織調查。”自從成津出現了兩例“非典”確診病人,他就做好了被調查的準備,只是沒有料到調查組來得這麽快。

放下電話,侯衛東沒有馬上起身,他平躺在床上,眼睛盯著天花板。天花板不知什麽原因有許多痕跡,這些痕跡可以隨意想象成各種圖案,這是小時候他最喜歡的遊戲,長大以後很少有時間靜下心來觀察天花板,今天忙裏偷閑,重溫幼時遊戲。

晏春平拿著手機,在門口打了幾個哈欠,他停了十來秒,還是敲響了侯衛東的房門。

半個小時左右,侯衛東來到市委小會議室。推開門,第一眼就見到陳再喜閃亮的禿頂。陳再喜是省紀委第一紀檢監察室主任,與侯衛東是研究生班的同學,關系不錯。除了陳再喜以外,檢查組成員還有從省委、省政府督查室,省委組織部抽調來的同志。

陳再喜低頭看著筆記本,沒有理睬進門的侯衛東。

侯衛東同樣沒有招呼陳再喜,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朱民生看了看表,道:“陳主任,人來得差不多了,可以開會。”

陳再喜擡起頭,道:“沙州確診了兩例‘非典’病例,這是嶺西省的第五例和第六例。建國省長為此專門作了批示。”他拿出批示的復印件,念道:“一、嶺西防非形勢嚴峻,我們要為人民和歷史負責。二、全面啟動預案,集中人力物力,形成全民抗擊‘非典’的社會氛圍。三、要保護好戰鬥在一線的同志,嚴防感染。四、嚴查玩忽職守者,絕不容情。”

會議簡短,不到半個小時就結束。省督查組分為兩組,分別到市防非辦、成津縣去檢查工作。

侯衛東戰鬥在“非典”第一線,累死累活,雖然這是他的職責,可是想著極有可能還要因為成津事件而受到處分,暗自還是頗為委屈,自我安慰道:“上級部門對某一項重要工作進行督查,很正常。”

陳再喜隨著檢查組來到了市防非辦,他是帶隊領導,並不去具體檢查,這才和侯衛東單獨坐在了一起。

陳再喜看著侯衛東血紅的眼睛,道:“衛東老弟,這一段時間辛苦了。”

侯衛東遞了一支煙給陳再喜,自己也狠狠地抽了一口,道:“現在最大的希望是‘非典’早些過去,其他事情都不用想。”

從省紀委出來時,白包公高祥林曾經對兩個檢查組專門開會,會上提出一個要求:“這一次去檢查的對象都是戰鬥在‘非典’第一線的同志,我們在工作時不能吹毛求疵,不能雞蛋裏面挑骨頭,而要本著客觀的態度。比如,各地在交通道口都設了崗,但是仍然有人通過道口,導致感染。你們要查的是各地有沒有預案,在交通道口的具體安排情況,執行情況時是否出現問題。若是上面幾個地方有問題,就是失職、瀆職。但是,若是以上環節都沒有問題,感染者是通過隱蔽小路回家,則上述環節的同志沒有問題。這時考慮的就應該是對外來人口和回鄉人口的管理問題,如果沒有及時發現外來人口,這方面肯定就有問題。”

白包公辦案鐵面無私,在大家印象中他是一個嚴格的人。陳再喜跟隨白包公多年,深知其性格,每到辦案時,白包公總是啰唆地提醒要客觀,切不可急於求成,一定要客觀真實,多一點理解和寬容。

在旁人看來,嚴格和啰唆是兩種相反的性格,在陳再喜看來,這兩種性格才構成了白包公的真實性格——一位寬厚嚴肅的長者。

有了這個底線,陳再喜心態放得很正,他與侯衛東在辦公室隨意聊著,手下的工作人員則在仔細翻閱相關文件以及工作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