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有些人脈會打通你的前程,有些人脈卻會掐死你的命脈 突如其來的礦難(第4/6頁)

周昌全原本還可以到其他辦公室去串門,只是成津之事太重大,他必須在第一時間報告蒙豪放,就守在小會議室。幹瞪著眼睛坐了一會兒,他心裏原本就煩,此時更煩。這時,手機響了起來,是侯衛東急切的聲音:“周書記,永安煤礦被埋的十四人,已經救出十二人,兩人確定死亡,一個還在搶救之中。”

周昌全一口氣松了下來,道:“真是不幸中的萬幸。”詢問了細節,又道,“我正在省委,準備向蒙書記匯報此事。劉市長正趕往成津,你下一步有何打算?”

這一句話問得很寬,侯衛東沉吟道:“省裏整頓有色金屬礦的文件下來以後,在基層遇到不少抵觸。這一次,借煤礦之事,逐步啟動整治工作。”

周昌全聽了很高興,道:“你學會了辯證地看待問題,能變壞事為好事,很不錯。”誇獎了一句以後,他又交代道,“你等一會兒與洪秘書長聯系,讓他組織宣傳人員,做兩期專題節目,一期以積極救援為題,另一期以大力整治安全隱患為主題。”

周昌全正準備交代市長劉兵到成津一事,省委鄭秘書長走了進來,他滿面春風,道:“周書記,什麽事?這麽急。”周昌全道:“原本是十萬火急的事情,現在稍為松了一口氣。”

聽了成津縣永安煤礦的事情,鄭秘書長也倒吸了一口涼氣:“好險,如果真是死了十四人,蒙書記的脾氣,肯定會處理人。”

周昌全動情地道:“縣裏處理得很及時,行動也有力,整整挖了七個小時,硬是用血肉之軀挖出了一條生命線。”

鄭秘書長這才道:“快進去吧,蒙書記在接待英國客人,只留了十分鐘給你匯報。”

辦公廳的小夥子見鄭秘書長與來人十分親密,不禁朝周昌全的背影多看了兩眼。

侯衛東掛了電話,就把副縣長周福泉叫到了身邊,道:“現在已經明確死亡兩人,一個經搶救脫離了危險,另一人還在搶救中,暫時未脫離生命危險,這已是最好的結果了。但是,畢竟已經死了兩人,也是重大安全事故,你留在紅星鎮,幫助鎮裏解決此事,不要留下後遺症。”

原來以為是十四人全軍覆沒,此時至少救出來十一人,已經遠遠超出了副縣長周福泉的預期。這件事情的性質由於量變不足就沒有引起質變,他的冷汗和熱汗交替而出,襯衣在後背上染了數層白霜。盡管外形有些狼狽,可是周福泉內心深處卻是徹底平靜了下來,一次死三人雖然也是重大事故,但是在產煤縣也是尋常事。這也就意味著,他這位縣政府分管領導保住了官位。

聽了侯衛東安排,他點頭道:“侯書記,你放心,我來處理後事。”

剛與周福泉講完話,蔣湘渝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將侯衛東拉到一旁,道:“我接到電話,劉市長馬上要到成津。這裏差不多了,我們趕緊回去。”

正要走,紅星鎮政府將饅頭、稀飯送到了永安煤礦。

剛才忙著救人,大家都不覺得餓,此時大局已定,眾人這才感到肚子已經貼到後背。

侯衛東對蔣湘渝道:“先吃饅頭,再回成津。”他咬了一口饅頭,真的很香。

侯衛東、蔣湘渝、周福泉、鄧家春、蔡正貴等縣領導一人抓一個白饅頭、一碗稀飯,圍在一起,吃得風生水起,趕來的報社記者見到如此鏡頭,連忙抓拍無數張。

回到了縣裏,市長劉兵已經在縣委會議室等著了,他面色白凈,戴著金絲眼鏡,頭發梳得一絲不苟,幹凈、整潔、成熟、穩重。

等到侯衛東和蔣湘渝進屋,劉兵臉上沒有半分笑意,聲音不大,口氣卻很重,道:“怎麽搞的?在省委擴大會議上弄出這麽大的動靜,你們害怕沙州不出名嗎?”侯衛東在益楊新管會時,劉兵已經是沙州市長,從這個角度來說,劉兵是侯衛東貨真價實的老領導,被老領導數落幾句,他只能低頭聽著。

聽完了匯報,劉兵臉色稍為放緩,對蔣湘渝道:“湘渝,我這次得說你兩句。衛東才到成津,對情況不熟悉,情有可原。你可是老成津了,應該把事情認真抓起來。”

劉兵如此說,表面公允,實則對侯衛東帶著些輕視。

侯衛東心裏滿不是味道,暗道:“作為一市之長,怎麽能這樣說話?這不是讓我們團結,而是讓我們內訌。”

按經典理論,人是所有社會關系的總和。從這一點來說,人是復雜的、矛盾的綜合體,要客觀評價一個人是很難的事情,所以才有蓋棺定論一說。如何評價侯衛東,一千人有一千種看法:在周昌全心目中,這是一個可堪重任的人才;而在劉兵心目中,他就是一個少年得志、春風得意的典型人物;在楊森林眼中,他是一個少年老成、辦事老練的年輕人;而在沙州市政府秘書科科長劉坤眼中,他卻是一座山,橫在他面前的一座大山,給了他無數壓力的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