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領導的事再小,也是大事 以飛石鎮為突破口(第3/6頁)

看著此畫,侯衛東仿佛聽到山風的呼呼聲。侯衛東寫道:“這幅畫,送給我?”

“當然可以,不過這只是一幅速寫,我另外給你畫一幅。”

侯衛東沒有給祝梅描述墓地的來歷,祝梅對那一段歷史沒有概念,要寫清楚著實不易,他寫道:“你以後成了大畫家,這幅畫肯定值錢了,我先收藏了。”

將“知識青年項勇之墓”這幅畫作拿回了寢室,侯衛東又放在桌上欣賞了一會兒。

從侯衛東記事之日起,那個瘋狂的年代已經接近尾聲,他對兩個細節有著極深的印象。

一個是在四五歲的年齡,他和母親劉光芬一起在吳海車站坐車。在車站大廳裏,幾個人將一個年輕人五花大綁,不是用手銬,而是用麻繩,這條麻繩將那個年輕人捆成了粽子。

侯衛東當時年幼,自然不會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情,可是那個年輕人英俊而猙獰的面容,至今栩栩如生。

後來,侯衛東也多次詢問過母親,而劉光芬則是一臉茫然,根本記不清曾經在吳海縣汽車站發生過這麽一件事情。劉光芬被問得煩了,有一次道:“那個年代,天天都在綁人,我哪裏記得清楚。”她說著此話,用手摸了摸露在被子外面的小腦袋,又道,“你這個小孩子,別整天胡思亂想大人的事情,關燈睡覺。”

另一件是發生在幼兒園的事情。當時劉光芬還在小學當老師,幼兒園與小學在一個院子裏。劉光芬在學校裏人緣很不錯,小侯衛東在幼兒園自然是如魚得水。他成為孩子王,帶著一幫小朋友常常在園子裏跑來跑去。幼兒園地勢很高,站在幼兒園的壩子裏,可以俯視外面的馬路。小侯衛東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等待著遊行的隊伍。他早就準備了一些小石頭,當激昂的人群經過時,在他指揮之下,小朋友就將小石頭扔向人群,然後一群小朋友飛一般逃向教室,背後惹來一片罵聲。至於幼兒園如何與遊行隊伍交涉,就不在侯衛東的管理範圍。

侯衛東對那個年代的印象模糊且零碎,此時這幅森然之畫作似乎有一種魔力,將腦海中那些零碎殘片連接了起來。

“侯書記,休息了嗎?我要耽誤你幾分鐘。”帶著些酒氣的朱兵走了進來。

侯衛東將畫作隨手放在一旁,招呼著朱兵坐下。

他聞到了朱兵身上的酒味,將果盤朝他面前推了推,道:“你跟我還客氣什麽,快坐,吃水果。”

副縣長朱兵、公安局長鄧家春以及副檢察長陽勇是侯衛東在成津的三駕馬車,也是最為得力的助手。朱兵又是多年老友,在私下裏,兩人相當隨便。

朱兵也就不客氣地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說道:“今天到雙河鎮去開會,總體情況還不錯,只是溫貢成的態度有些讓人捉摸不定。”

“溫貢成與礦產有牽連沒有?”侯衛東雖然只是縣委副書記,可卻是成津實際上的一把手。成津的任務和困難都在他腦裏裝著,這一點,分管交通的副縣長朱兵自然不能相比。他每天都在琢磨有色金屬礦的事情,第一反應就是溫貢成與礦產的聯系。

朱兵則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修路之上,對礦產問題不太敏感,道:“這個我不清楚,雙河鎮在平壩,沒有礦產,應該沒有什麽聯系。”他解釋道,“我剛才沒有說清楚,我的意思是溫貢成對修路的態度有些讓人捉摸不定。”

“溫貢成的態度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溫貢成在開會時表態倒是積極,只是吃飯時,說起修公路要占雙河鎮不少良田熟土,他很有些顧慮,提了不少困難。我估計以後恐怕不會很得力。”

侯衛東與雙河鎮黨委書記溫貢成單獨接觸過一次。在他印象中,溫貢成與飛石鎮的老樸很類似,是熟悉鄉鎮工作的老手,道:“雙河鎮是城郊縣,以前的蔬菜社主要集中在那裏,一直都有種植蔬菜的傳統。有了土地就能種菜,挑到縣城的每一挑菜都是錢,這就意味著,有了土地就有了讓全家人生存的保障。溫貢成有這種顧忌也是正常反應。”

朱兵搖了搖頭,道:“不僅是感覺,還有一件事,我覺得是不好的苗頭。我這次到桔樹、河西和雙河三個鎮去摸了底。按照你的要求,直接先到了村社,再到鎮裏。桔樹鎮、河西鎮兩個鎮的發動工作都不錯,就是雙河鎮要差一些。幾個村支書只知道有修路這件事,修路的具體情況,村裏就有些雲裏霧裏,這與縣裏當初的要求不符合。”

在益楊,兩人初識時,朱兵已是縣交通局副局長,侯衛東卻是極為普通的駐村幹部。如今兩人都是副縣級領導幹部,但是朱兵已經迅速習慣了兩人的地位變化。只要涉及工作,他就立刻把兩人的關系由朋友轉換成上下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