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代表縣委書記查處國企腐敗案 益楊土產公司(第2/4頁)

“我們是護廠隊。”嘶啞聲音又道,“這兩天廠裏老是丟東西,這黑燈瞎火的,站在這裏的肯定不是好人,跟我們到派出所去一趟。”

祝焱背著手,看侯衛東如何應付場面。

侯衛東口袋裏裝著在組織部辦的縣委工作證,這是保平安的最硬證件,心裏並不著急,慢條斯理地道:“你看我們這樣子像偷東西的嗎?這個黑乎乎的廠子,有什麽東西值得偷?”

嘶啞聲音平常經常罵工廠,可是侯衛東瞧不起廠子,他就特別生氣,斥責道:“年輕人怎麽這樣說話?你別小瞧了這個廠子,效益好的時候,我們每月都要發好幾百的工資,這些機器設備雖然開不動了,賣廢鐵也值幾個錢。”

另一個人拿著電筒將侯衛東從上到下全部照了一遍,道:“他穿皮鞋和白襯衣,不是偷廢鐵的。”

侯衛東心道:“祝焱晚上到廠裏來,肯定是另有深意。這種情況下得到的材料最真實,我來引他們說真話。”於是故意問道:“我以前在沙州學院讀書,來過這裏。我印象中這個廠子很紅火啊,怎麽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

此話引出了一陣罵聲:“廠裏那些當官的黑了良心,天天胡吃海喝,每個月夥食費都是十來萬,還天天小車接小車送。”

“就是,就是,當官的嘴巴裏面一頭豬,屁股下面一幢樓。”

這句話沒頭沒腦,侯衛東卻聽得明白,一頭豬是指當官的吃得多,一幢樓是指當官的屁股下坐的小車。這些工人或許不了解市場和經營,但是他們對直觀的現象看得很清楚。

“你們有幾個廠領導,幾輛小車?”

“一個廠長,兩個副廠長,三個人都有小車,最差的都是桑塔納,這幾個廠領導屁股下是工人們的血汗錢。”另一個工人說得文雅一些。他又道,“工人們醫藥費都報不了,前幾天老劉得病了,他老婆去求財務,五十多歲的人,就差給那幾個小丫頭下跪了。我在財務幹了十六年,一腳被踢開了。現在廠裏大大小小的頭頭都在廠裏有借條,如果把私人占用的資金全部還上,廠裏就有流動資金了。”

嘶啞聲音用很氣憤的聲音道:“說這些有什麽用?聽說廠子準備賣給日本人,到時候我們就成了日本人的奴隸。”他使勁搖了搖門,大門鐵鎖就發出嘩嘩的響聲。又粗魯地罵道,“我們還在護廠,護個雞巴!讓廠裏的人來偷,總算還有幾個錢在自己的手裏。”他對侯衛東揮揮手道,“跟你們說這些沒有用,你們快走,廠區沒有路燈,小心被人搶了。”

上了車,祝焱自語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不下決心,土產公司這類事情永遠也杜絕不了。”

侯衛東沒有聽明白祝焱的下決心是什麽意思,不過,他很快就明白了這是什麽樣的決心。

第二天早上,侯衛東正和任林渡搶著做清潔,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接了電話,他連忙快步到了祝焱辦公室。

此時,季海洋已站在祝焱桌前。祝焱將一份文件遞給季海洋,道:“你讓審計、財政和紀委各來一位副職,到小會議室開會。會議由你來主持,具體任務是由三家組成聯合調查組,規模不要大,三四個人就行,以日常審計的名義進入益楊土產公司,結果隨時報給我。”

季海洋跟在祝焱身邊的時間長,明白他的意圖,行動很迅速,開會以後,檢查組當天就進駐了益楊土產公司。

在益楊土產公司辦公室裏,廠長易中嶺把腿蹺在桌上,旁邊站著一胖一瘦兩位副廠長。瘦廠長楊衛革向來是易中嶺的智囊,此時有些著急,道:“老大,審計局的人快來了,你發個話。”

益楊土產公司與益楊銅杆茹罐頭廠其實是一家人,但是大家習慣於稱呼易中嶺為易廠長,只有走出了益楊縣,為了符合通行慣例,大家才稱呼易中嶺為易總。而易中嶺的手下則稱呼其為老大或是老板。

易中嶺翻了翻眼皮,不以為然地道:“枉你還是見過世面的人,審計局的人哪年不來幾次?他們不過是例行檢查。”

楊衛革滿臉麻子都在顫動,道:“以前檢查都是半年、年終的例行審計,從來沒有在現在這個時候進行審計的。縣裏傳來風聲,想要改制,據說是要把廠子賣給日本人,這次審計恐怕是別有用心。”

胖廠長以前是廠裏的保衛科長,人胖脾氣急,道:“合資是假的,他們是要端我們哥倆的飯碗。廠裏有四分之一的老頭是北方人,是以前小日本侵略時逃難過來的,我們稍稍發動一下,這些北方老頭就要跳起來,搞個屁合資!”

易中嶺伸手彈了彈煙灰,道:“先不管合資的事情,把審計組弄走了再說。”他舉起香煙,指了指楊衛革,道,“這事就交給你辦,天天給我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