懲治關系網,我撤了倆校長(第2/2頁)

指示做完了,老李感激涕零,當即保證,下午就將洞口堵上。校長做夢也沒有想到我會為老李說話,覺得很丟面子,很不情願地向我保證,再也不把矛盾上交。

當天下午,老李果真把圍墻的排糞孔給堵了起來。一個多星期過去了,老李和塌西湖中學相安無事。我在心裏很得意地想,教育局協調了幾個月都擺不平的事,我幾個小時就把它搞定了,這就叫魄力!得意勁還沒過去,矛盾再次爆發了。老李的妻子扶著她七十多歲的老娘跪在政府門口大聲喊冤。我趕緊過去了解情況。老李的妻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向我陳述“冤情”:“星期天晚上,學校組織學生看電影,校長為了幫老婆壟斷商店的生意,將學生關在校園裏不準出門。老李氣不過,又把圍墻上的洞子扒開了。校長怕領導處分他,就找了一幫‘黑社會’來恐嚇我們,恐嚇不成,就將我們的店子砸了個稀巴爛。寧市長,您可要幫我們做主呀……”

聽完老李妻子的陳述,我把她和她的老母親扶上我的車,一起驅車來到她們家看現場。現場一片狼藉,地上滿是櫃台被砸四處飛濺的玻璃渣滓。我當即打電話讓教育局長趕到塌西湖中學來,對校長宣布了三點處理意見:“一、停職反省,暫時由局裏派人主持工作;二、由學校收回商店的經營權;三、對老李一家受到的損失給予賠償。”

老李與塌西湖中學的矛盾就此終結。

但矛盾終結並不意味著事情的處理就此終結。我覺得春草中學和塌西湖中學的校長已經嚴重地背離了我所崇尚的教育道德和教育理想,下決心要撤了他們的校長職務。阻力是顯而易見的。每天只要我眼睛一睜,就會深陷說情電話和宴請的圍堵之中。對於我的固執,我最要好的一位朋友善意地提醒我:“能過得場就過場算了,給人留後路就是給自己留後路。校長可不是那麽好得罪的,他們要是操起蛋來能耐可不小呢,除非你不到江南參加換屆選舉……”我“執迷不悟”地回答:“都像你們這樣,江南的教育就完了!”末了,我又補上一句:“如果你再要說情,今後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

朋友說情還好對付,最怕既是領導又是朋友的人出面糾纏。江南一位與我情同手足的副書記打電話給我,讓我網開一面,放過春草中學的校長。我懂得領導出面打招呼的分量。什麽是領導?領導就是用有限的權力、通過利益的交換將權力無限放大、並利用無限放大的權力、主宰別人政治生命的權奴。這位領導分管黨群,只要我人在江南,他就可以左右我的命運。面對他的“招呼”,我必須掂量掂量。

為此,我動了一下腦筋,使了一個小小的計謀回答他:“老兄,很多人在外面風傳你就是春草中學校長的保護傘。現在正是你班子調整的關鍵時刻,我建議你最好回避。春草中學的案子上面非常關注,如果輕描淡寫地處理,怕交不得差。春草中學的校長肯定是保不住了。我看撤了也好,如果真撤了,社會上關於你的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那位領導一聽覺得蠻有道理,馬上就湯下面表了個態:“那就按你的意思辦……不過,撤了人家的職還是要把人家安置好,沒有功勞有苦勞嘛,人家一輩子混個校長也不容易!”

那年夏天,兩個校長被我同時撤職。

江南嘩然。

當天晚上,我收到了那位找我說情我卻沒給他面子的朋友發來的短信:“你飛上了枝頭,從此成為了獵人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