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2/3頁)

在參觀過程中,田曉堂突然想到了鐘林。按照原來的安排,眼下他應該在這裏陪同參觀,可現場並沒有看見他的人影。田曉堂覺得有些奇怪,卻沒有多想。

參觀完了,包雲河暗暗舒了一口長氣。大概是對姜珊所做的工作相當滿意,就叫住她說:“小姜你跟我們去市裏吧,也去陪陪龍廳長。”

回到宏瑞大酒店,田曉堂卻發現姜珊並沒有跟著過來。他走出房間,站在走廊盡頭,給姜珊打電話。

電話掛通了,卻半天無人接聽。田曉堂不甘心,又一連撥了三次號,姜珊總算接了電話。她一開口就說:“真是對不起,這裏太嘈雜了,加之手機又放在包裏,剛才一直沒聽見鈴聲。你找我,該不是問我怎麽沒去市裏吧?”

田曉堂說:“是啊是啊。你答應了包局長,怎麽說話不算數呢?”

姜珊說:“我想了想,還是不去的好,因為我害怕面對龍廳長。”她聲音忽然變得低沉了:“今天沒出差錯,我卻感覺不到半點喜悅,相反,還有些難過。”田曉堂當然明白她為何會這樣,一時不知說什麽好,就只有沉默了。

姜珊又說:“你知道我這會兒在哪裏嗎?”

“在哪裏?”田曉堂問。

“在鄭良祠呢。”姜珊說,“我正站在那副楹聯面前,默誦著那句‘吃百姓之飯,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想到這幾天我參演的這場鬧劇,就有種想哭的感覺。”

田曉堂聽了,頓覺心裏不是個滋味。姜珊的這份較真和自責,讓他很受感動,又不免為自己感到慚愧了。可他一開口,說出的話卻變了:“姜珊,這事不能怪你,你不過是個執行者。想開些吧,現實就是這個樣子,我們也不能太理想化。太理想化了,難免就會跟生活過不去,也跟自己過不去。”

姜珊說:“我承認,你講的也有道理。我曾這麽勸過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在別人看來,只怕非常可笑,可我就是說服不了自己。”田曉堂說:“慢慢來吧。經歷的事多了,自然就會變得現實起來。”姜珊說:“這就是所謂的成熟嗎?成熟原來是這麽可怕呀!”田曉堂正要作答,一擡頭卻看見包雲河正在不遠處向他招手,只得改口道:“包局長在叫我,我得掛電話了。”匆匆收了線,向包雲河走了過去。

“你跑那裏去幹什麽,害得我四處找你,”包雲河說,“你趕快叫人給唐書記準備一個姓名牌,放到餐桌的主陪席位上。唐書記剛才來了電話,說他已從省裏趕回來了,馬上就到。”

田曉堂吃了一驚,問道:“唐書記今天不是有一整天的會嗎?他怎麽會沒開完,就提前回來了呢?”包雲河說:“他說思來想去,總覺得不陪一陪龍廳長有些過意不去,所以特意請假回來,陪龍廳長吃這頓飯。”

田曉堂看出來了,包雲河其實也是滿腹狐疑,不明白唐生虎的態度怎麽突然來了個戲劇性的大轉折。這事確實蹊蹺,不知其中到底有什麽奧妙。

田曉堂忙趕到餐廳,找到正在那裏張羅酒席的王賢榮。王賢榮笑道:“唐書記真有意思啊,他原本不樂意陪龍廳長,怎麽突然又回心轉意了呢?”

田曉堂不接他的話茬,只催促道:“你快去打印個姓名牌吧,不然就來不及了。”王賢榮卻不慌不忙地說:“唐書記的姓名牌,我這裏早就有一個備用的。”田曉堂這才放了心。他在餐廳裏坐下,忽然又想起鐘林,見周圍沒有別人,就問王賢榮:“你今天看見鐘林了嗎?”王賢榮笑了笑,笑得有幾分神秘,卻笑而不答。田曉堂越發疑惑,說:“你笑什麽,說話呀!”

王賢榮這才湊近田曉堂,壓低聲音說:“鐘林出差了,你不知道嗎?他被包局長安排到外地參加一個培訓活動去了。”

田曉堂大吃一驚。他意識到,包雲河根本沒理會他的反對,還是悄然對鐘林采取措施了。

王賢榮又說:“你沒發覺付全有這兩天也不見了嗎?”

田曉堂問:“付全有也出差啦?”

王賢榮冷笑了一聲,說:“跟鐘林一道去的。不過,他倆的角色完全不同。鐘林是被支走,付全有卻是派去監管鐘林的。”

王賢榮把話都說穿了,田曉堂有點怪他多嘴多舌,其實只要點到為止就行了。田曉堂覺得心頭很堵,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忽然又想起昨晚在酒店大廳“值班”的那兩個年輕人,對包雲河這樣安排的用意一下子也明白了幾分。王賢榮似乎猜透了他的心思,沒等他問,就說:“包局長考慮得真是周到,晚上還派兩個人守在大廳裏。他大概是怕有人單獨跑去面見省廳領導,告他的刁狀吧。”

田曉堂沉下臉道:“你瞎說什麽呀。”王賢榮口無遮攔的毛病還是一點也沒改。田曉堂暗想:李東達畢竟還是名義上的常務副局長,包雲河不敢直接把他支使出去,不過在包雲河的嚴密防範之下,李東達就是想搞點什麽小動作,也根本沒有可乘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