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3頁)

正看得專心,周雨瑩回來了,一進門就滿臉喜氣地告訴他,昨晚終於逮著機會,陪唐市長夫人打了半宿麻將。周雨瑩說:“她比我想象的還要年輕,而且挺平易近人的。”

田曉堂失聲笑了起來,說:“她跟你年齡相仿,哪用得上平易近人這個詞啊!”

周雨瑩也不辯解,繼續說自己的:“昨晚打了四個半小時,輸了兩千多,真是痛快!”田曉堂皺了皺眉,他有些心疼那錢,又想周雨瑩這話真有意思,輸了錢居然還說痛快。事實上,她去打牌的目的就是為了輸錢。如果輸錢少了,她還高興不起來呢。

見田曉堂拿本《煙標收藏》在看,周雨瑩覺得有點奇怪,問:“咦,你什麽時候對收藏也來了興趣?”

田曉堂不想跟她多說,就支吾道:“一個朋友送的書,隨便翻翻。”

送禮的藝術

接下來幾天,田曉堂四處打電話,托熟人、朋友幫他尋找愛好煙標收藏的人。很快,就聯系到了幾位。可跟他們接觸一番後,田曉堂卻大失所望,因為這些人的煙標藏品價值不太高。這時,劉向來又介紹他認識了市民間收藏協會的會長,會長熱心地向他引薦了幾位在本市煙標收藏界名氣最響的人物。這幾個人手頭的煙標倒是不乏精品,可問題是人家根本不願賣給他。他們收藏煙標的目的,本來就不是為了獲利。只有一個開鞋店的倪老板因為生意虧損急等錢用,還願意跟他坐下來談,不料卻是獅子大張口,經反復討價還價,最後總算談妥用6萬買下其所有藏品。田曉堂正打算向包雲河匯報過後就成交,倪老板卻突然打了電話來,說一個朋友已借給他一筆錢,他臨時改主意不賣煙標了,田曉堂一聽大為光火,把桌子擂得嘭嘭直響。

田曉堂這才意識到,辦成這事的難度比他想象的還要大。他正準備去找包雲河匯報,包雲河卻打電話過來叫他了。

在包雲河的辦公室坐下,包雲河一張嘴就道:“怎麽樣?”

田曉堂就如實說了情況。包雲河聽罷,緊鎖眉頭,沉吟良久,才下定決心說:“就咬住那個姓倪的吧。他6萬不賣,我們再給他往上加。只要不突破10萬,多少錢都可以談。這事要盡快敲定,我們才好去找龍廳長。不能再拖了,再拖要誤大事。”

田曉堂真不想再去找那個言而無信的倪老板,可又不得不答應下來:“好吧,我再去跟他磨磨嘴皮子。”

包雲河仰靠在沙發背上,微眯著眼說:“我最近想到了一個新的思路,如果便民服務中心項目能上馬,我們幹脆把局機關也搬過去,將便民服務中心和新的機關辦公大樓捆綁在一起,下面幾層用作便民服務,其他樓層則給機關用來辦公,這樣可謂一舉兩得。”

田曉堂很是意外,沒想到包雲河竟然想搞這麽個大動作。不過,機關搬遷並非易事。市裏有些單位喊搬遷喊了好多年,可就是一直動不了工。田曉堂說:“您這個思路很好,但做起來只怕有些困難。最大的問題,一是資金從哪裏來,二是上面允不允許這樣捆綁?”

包雲河顯得胸有成竹,說:“資金不會有太大問題。我們這個機關大院正處在繁華的商業中心,如果拍賣得好,可以賣個不錯的價錢。賣舊院子的錢加上便民服務中心的項目資金,節約一點用應該差不多了。不過,如果僅靠賣舊院子的錢單獨來修新機關,那肯定是不夠的。至於上面允不允許這樣捆綁建設,暫且不去管它。幹事業有時就得踩一點紅線,冒一點風險。中規中矩,怕這怕那,就什麽事也別想幹成了。”

田曉堂硬著頭皮去跟倪老板見了面。事實上,倪老板也是個視煙標如命的人,要不是手頭實在緊張,絕不會想到賣掉它們,現在經濟上一緩過勁來,他就拿定主意,人家即便出價再高,他也不會將自己心愛的煙標拱手相讓了。當田曉堂提出價格還可以再商量時,倪老板根本不動心,又不想被他過多糾纏,就故意喊出了15萬的天價。田曉堂一聽就知道倪老板沒有誠意,卻還是心懷僥幸,再三懇求倪老板做些讓步,倪老板卻寸步不讓,一口咬定沒有15萬一切免談。田曉堂見實在談不攏,只得怏怏而退。

包雲河催得越來越緊,可事情卻毫無眉目,田曉堂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這天,他坐在辦公室苦思對策,想了半日仍一籌莫展。忽然想起自己托民政局的熟人替周傳芬爭取到了一份特困救助,眼下得趕緊把申請表給她送過去,就決定先放下煙標的事情,往周傳芬家跑一趟。

周傳芬的家他每年都要來幾回,所以並不陌生。每次走進那棟低矮、陰暗的屋子,每次見到她那個渾身浮腫、氣若遊絲的老公,他的心情就沒法輕松。今天也不例外,他一進門,就看到那個病懨懨的男人睡在躺椅上,不時發出呻吟聲。男人看見他,勉強擠出一絲幹澀的笑,掙紮著想坐起來,田曉堂趕忙說:“老王,你躺著吧,不必客氣!”周傳芬聽到動靜,從裏屋走出來,熱情地招呼田曉堂坐下,給他泡上一杯熱茶。喝了一口茶,田曉堂問:“老王的病好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