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3頁)

中午回到縣賓館,田曉堂和鐘林商量了一下,決定按計劃給縣局調撥一部分項目資金。下午,田曉堂安排鐘林繼續去看工程現場,自己則叫上姜珊,說:“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下樓時,姜珊問道:“你要去哪裏?遠不遠?”田曉堂說:“不遠,就在這縣城裏面。不過,可能有點難找。”姜珊又問:“那是什麽地方呢?”田曉堂笑道:“不用急嘛,上了車我再告訴你吧。”姜珊說:“這縣城的旮旮旯旯我都熟,沒有哪個地方找不著。”田曉堂說:“那可不一定,你不要把海口誇早了。”姜珊偏不服輸,說:“我才不信在這小小的縣城裏,還有我不曉得的地方。”田曉堂又問:“我聽說在戊兆縣城以北,有一片很大的榕樹林,你知道嗎?”姜珊說:“沒有啊,城北都是水果基地,只有柑橘、梨桃之類的經濟林。”田曉堂噢了一聲,輕皺了一下眉頭。上了別克,甘來生打響馬達,問:“田局長,現在去哪?”

田曉堂說:“去田荷街。”

甘來生問:“田荷街怎麽走?”

田曉堂朝姜珊努了努嘴,笑了笑,說:“你問姜局長吧,這是姜局長的地盤,她剛才就說過,這縣城裏沒有哪塊地方她不熟的。”

姜珊卻面露難色,說:“什麽田荷街?戊兆有這條街嗎?你該不是信口編個街名,來逗小女子開心吧。”

田曉堂說:“哪能呢。我告訴你吧,這田荷街,田野的田,荷花的荷,這個街名在100多年前就有了,幾乎和戊兆縣名一樣古老。”

姜珊說:“是嗎?我還真不知道呢。這街名只怕早已廢棄不用了吧。”田曉堂嘲笑道:“我剛才說你把海口誇早了,你還不相信。”

田曉堂讓甘來生將小車熄了火,等姜珊打電話去找人打聽古老的田荷街現在何處。姜珊先打114查詢,未果。又接連找了幾個同事、熟人,都是一問三不知。姜珊犯難了,蹙著眉頭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再問誰能夠問出個結果來。田曉堂提醒她說:“你問問方志辦的人吧。他們平時的工作就是研究歷史沿革、地理區劃什麽的,說不定清楚呢。”

姜珊猛地將頭一拍,眼睛一亮,說:“對呀,我怎麽就沒想到呢,正好我有個高中同學在那上班。”馬上打那個同學的電話,同學聽罷,想了想,卻也說沒聽說過。不過她還是給姜珊留了一線希望,說馬上去請教一下方志辦已退休的一位老同志,要姜珊等著她的電話。

田曉堂搖著頭,嘆道:“真沒想到啊,一條田荷街,才不過百年時間,居然就從人們的記憶中消失了,找不著了。”

好在姜珊那個同學很快就回了電話,說在老同志那兒終於問到了,田荷街的街名在30多年前就更改了,它的位置在現在的勝利路附近。

趕到勝利路後,田曉堂讓甘來生開著車在勝利路上來回跑了四趟,也沒有發現自己要找的地方,不由有些泄氣了。姜珊忍不住好奇,問:“田局長,你究竟想找什麽呀?”

田曉堂詭譎地一笑:“暫時保密。”他不死心,又讓甘來生把車開進路兩邊的支街小巷。

在巷道裏穿來穿去,穿行了一個多小時,方才瞧見一座看似古色古香、實則破舊灰暗的磚木結構小平房。在周圍高樓大廈的映襯下,這座小平房顯得特別低矮,特別紮眼,讓人難免心生疑竇:這麽一棟老古董,咋還沒扒掉呢?田曉堂讓甘來生把車停在小平房附近,對姜珊說: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座房子就是我今天要去的地方。”

姜珊滿腹狐疑地跟著田曉堂下車,往小平房前的院子走去。遠遠地,就看見平房前掛著一塊醒目的白底紅字匾牌:××社區活動中心。走到跟前細瞧,才發現門楣上方有三個暗淡的浮雕大字:鄭良祠,又發現門側有一塊小牌子,上面“文物保護單位”幾個字依稀可辨。田曉堂興奮得大聲叫起來:“沒錯,就是這兒了。”

姜珊越發狐疑,問:“鄭良祠?鄭良是誰呀?”

田曉堂說:“你真的不知道他?”

姜珊聳聳肩,咧咧嘴,說:“不好意思,我確實不知道。”

田曉堂的表情漸漸肅穆起來,說:“那我就告訴你,這個鄭良是戊兆歷史上一位著名的清官、好官。我覺得,每個戊兆人都應該記得他,每個為官者還應該向他學習。可惜,當代人都患了歷史健忘症,僅僅是百年前的事情,早忘得一幹二凈了。”

聽他這麽一說,姜珊越發慚愧,說:“戊兆歷史上還有這麽個響當當的人物,我居然一無所知,真是失敬,失敬啊!”

田曉堂介紹道:“鄭良是光緒十九年,也就是公元1893年到戊兆任縣令的,1899年才離任。他在任六年,革舊布新,清正愛民,辦了不少實事,比如他抓綠化、建水庫、興水利,成效卓著,極大地緩解了本地老百姓的旱澇之苦。他不徇私情,執法如山,反貪腐不畏高官強權,更是深得民心,被稱作‘硬頸縣令’。他卸任時,僅僅帶著兩箱行李,戊兆百姓萬人空巷,趕去送行,攀轅臥轍,依依難舍,送行的隊伍一直擺到城北五裏之外。鄭良被老百姓的深情所打動,動情地對送行的百姓說,知縣雖去,百歲後魂魄猶思戊兆。又指著路兩旁的小榕樹說,這500棵榕樹是我和大家一起栽下的,我下次回來探望各位,想必已是枝繁葉茂,到時你們就帶上自家釀的米酒來,請我在這樹下高高興興地喝上一碗。說完這些話,周圍已是一片啜泣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