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2/2頁)

說到這裏,東方曉停了下來。鐘開泰卻還癡在那裏等待著下文,直到意識到東方曉已經停止了敘述,才問他:“你怎麽不說了?我還在等著呢。”東方曉說:“該你了。”鐘開泰卻搖搖頭說:“我可沒你浪漫,這輩子沒愛過,也沒被愛過。”東方曉說:“不會吧?偌大的世界,難道沒有一個令你傾心和傾心於你的女人?”

經東方曉這麽一說,鐘開泰忽然想起胡小雲,想起那個難忘的開了花卻沒結果的夜晚。他若有所失地說道:“真的,我結婚是經人介紹的,除了妻子,沒跟任何女人有過實質性的接觸。”東方曉說:“你聽說過一句話嗎?人生沒真正地愛過,就等於白來這世上一遭。”鐘開泰說:“是呀,我也常常這麽想,可你知道,真正的愛情是可遇不可求的。”

東方曉不肯放過鐘開泰,說:“我把我的故事交了出來,你卻什麽也不說,我們剛才訂的豈不成了《辛醜條約》?你沒愛過,即使編你也要編一個故事給我聽聽。”鐘開泰說:“我有編故事的能力,當記者或作家得了,還用得著做這個說不起話也辦不了什麽事情的辦公室副主任?”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不經意間就到了夜裏。估計陸百裏不會出門了,才關上窗戶回家,等著第二天下午再來。

不知不覺二人就在這個六層樓上的房子裏待了六七個下午,也神聊海侃了六七個下午。鐘開泰發現,盡管要做的事沒做成,但卻覺得每天來這裏待上一陣子很有意思。在機關裏待久了,每天都是文件呀、材料呀、會議呀什麽的,最多也就一些誰誰誰進了常委、誰誰誰做了某局局長、誰誰誰被紀委傳了去一類與己無關的小道消息,實在讓人提不起興趣。倒是這幾天跟東方曉到這個無人知曉的地方來放暗哨,一邊海闊天空地說些在機關裏說不得的話,多少給自己沉悶的生活增添了些新的內容。

鐘開泰想,自己這一輩子說過和聽過的話加在一起,恐怕也沒有這幾個下午說過和聽過的多。他想,能不能抓到陸百裏的把柄,其實一點兒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能跟東方曉一起,在這個叫做陽光花園的六樓裏,度過了這麽一段很有意思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