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4/11頁)

高志強正在清理桌上的文件,見了畢雲天,說:“你怎麽沒走?我還以為你那兩瓶紫源酒要送給我呢。”畢雲天笑笑道:“我就是給您送酒來的嘛。”高志強說:“好啊,我笑納了。”說著給畢雲天泡了一杯茶。

畢雲天說:“高書記這麽繁忙,我好意思占用您的寶貴時間嗎?”高志強說:“再忙也不敢怠慢了畢大市長呀。”

知道畢雲天有話要跟他說,高志強還特意關了辦公室門,再回身坐到他旁邊的沙發上,放慢了聲調說:“雲天呀,你不來,我也會找你的。在教育局這個問題上,我知道你還有什麽想法沒跟我說。”

畢雲天心想,自己一點也沒估計錯,高志強還會向他提這事的。於是裝癡賣傻道:“剛才我不是說過了麽?沒什麽說的啦。”高志強盯著畢雲天說:“雲天,你就別在我面前裝模作樣了。你說吧,我會認真考慮的。”

畢雲天就不緊不慢打開公文包,拿出一疊信件,放到兩人前面的茶幾上,說:“高書記您想看看麽?”高志強說:“這是什麽?”畢雲天笑道:“過去的老情人寫給我的情書。”高志強說:“你小子有艷福呀,我可是從沒知道情書為何物。”畢雲天說:“那你看看,不就知道為何物了?”

高志強望望畢雲天,伸手拿了一封。看了看信封,都是寫給畢雲天的,但寄信人地址處卻寫著內詳兩個字。抽出信,一看內容,是反映教育局鄧局長的經濟問題的,說得有鼻子有眼。其他的信也都沒留地址,內容都差不多。

這麽多信,高志強當然不可能每封都細看,瞟了幾眼,擡頭對畢雲天說:“剛才會上為什麽不拿出來?”畢雲天說:“我不信就我畢雲天收到這樣的信。為什麽在坐的都不拿出來卻要我拿出來,讓我來得罪人?”高志強說:“這我知道。我本人也收到過反映教育局的舉報信,只是覺得證據不充分,才沒提出來。你對這些信件有什麽看法?”畢雲天說:“無風不起浪,鄧局長的問題我看不能掉以輕心,我預感再讓姓鄧的這麽搞下去,教育系統還要出亂子,這次姓鄧的被綁架僅僅是個信號。”

高志強點了點頭,說:“我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這事怎麽處理才好呢?”畢雲天說:“常委做個決定,讓檢察院進駐教育局,好好查一查他們的帳務。”

其實高志強也是這個想法,只是他有顧慮,下不了決心。沉默了一陣,高志強站起來,在屋子裏繞了一個大圈,說:“要做決定,得先跟幾位副書記個別通通氣,開會時多幾個附和的人。雲天呀,我雖然是臨紫市常委工作主持人,可還是代理文書記主持工作,有些事情不太好作主呀。你也是非常清楚的,我和雷遠鳴同志的關系向來有點緊張,但郭家沖石膏礦出事後,他被停了職,由於我做了不少工作才復了職,我倆的關系已經大有好轉。但前一向為了紫源酒廠,我不得不把工行的趙行長趕走,老雷對我又有了意見,現在如果再動教育局的手,我能不有所顧忌嗎?”

畢雲天望著高志強,點頭道:“這我能理解,你這個主持人確實不好做。”高志強說:“你能理解就好,今後希望你能為臨紫的大局多替我操心。”

話說到這個份上,兩人的心就貼到了一處,談的問題就容易達成共識了。這天畢雲天還就教育經費問題,跟高志強交換了一些想法,兩人的意見也基本趨於一致。那就是教育問題不能聽之任之了,先把教育局班子整頓好,再選一兩所學校定為改革試點,看能否走出一條可行的新路子來。

最後高志強對畢雲天說:“教育那塊,你再管一段吧,等你的這些做法有一個初步的框架後,你再撤出來,為我去跑另一件事。”畢雲天說:“又讓我跑廣東?那樣的美差讓其他人也去享受享受嘛。”高志強說:“什麽跑廣東,我要你跑北京。”畢雲天說:“跑北京?”

高志強笑了,起身到桌上端過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放亮了聲音說:“紫黎公路的擴建不是你提出來,我才列入“一二三四”工程的嗎?我物色了好久,也沒有令我滿意的人選,可擔此大任。我想還是你最合適,除了你別人沒能耐完成這個任務。畢雲天說:“憑什麽說我最合適?”

高志強用手指點了點畢雲天,肯定地說:“你是個幹事的人,這個我心中是非常有數的。這麽多年了,我們天天喊著要擴建紫黎公路,實際上也就你在寧陽做書記時,將寧陽段擴建成了二級公路,其他地方一寸土都沒動過啊。”畢雲天說:“這都是陳年舊事了,好漢不提當年勇嘛。”

這時高志強已坐到畢雲天身旁,推心置腹道:“雲天啊,在我的心目中,你是最有能力也最有事業心的。我一直把你當做朋友看待,關鍵時刻我不靠你,還靠誰去?何況這條路是臨紫市今後經濟發展的主動脈,拋開我倆這層關系不說,你為臨紫市人民的利益著想,也要接了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