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第4/4頁)

說到這裏,侯竹青停下了,起身出去拿來兩杯水,先遞給楊登科一杯,然後咕嚕一下喝幹自己那杯,接著敘述。她告訴楊登科,她只在醫專讀了兩年書,第三年就沒法再讀下去了。都是猴子的藥材基地被村裏收回,再轉賣給芬芳山莊那件事引起的。原來猴子因開發藥材基地已經欠了一屁股債務,村裏又拖著那五萬元承包款不肯返還,猴子沒別的辦法,只得舉債上訪,弄得家貧如洗,日子早就沒法過下去了。這還不算,侯村長怕猴子把事鬧大,和鄉裏串通好,指使黑社會的人將猴子的腳打斷,讓他再也上訪不成。侯村長做得也太絕了,有人實在看不過,悄悄把侯村長侵占出賣村裏地皮款的事寫成材料,通過過硬關系遞到了省人大和省檢察院等部門的重要領導那裏,省裏領導立即批示下來,市檢察院這才抓走了侯村長,又順藤摸瓜牽出了何場長。

侯村長是進去了,可侯竹青已是家不成家,這醫專還怎麽上?只得卷了被褥走人。但她究竟已經讀了兩年醫專,雖然還沒完成學業,簡單的醫理醫術還是學過一些,於是回家在村裏開了家診所,對付鄉下傷風頭疼一類的小病還是能行的。

誰知開張還沒幾個月,侯村長和何場長就從裏面出來了。據說是有人在後面給他們疏通,他們才獲得自由的。侯村長因此更加囂張,到處揚言,他有硬後台,誰還想告他只管繼續告去。而且借口侯竹青沒在他那裏登記,讓人封了她的診所。侯竹青只得上門求情。這簡直是自投羅網,有恃無恐的侯村長趁機強xx了侯竹青,對她說這就算是登記了,以後她可以放心去開自己的診所。侯竹青覺得這日子反正沒法過下去了,一怒之下放火燒了診所和村長的家,深夜離開侯家村,進了城。在城裏遊蕩了幾天,沒吃沒喝,最後餓暈在街頭,是紅杏樓的老板娘發現了,把她接了進去。她在老板娘那裏吃了一頓飽飯後,老板娘還沒開口,她就主動提出來跟著她幹。

侯竹青在說著這些的時候,楊登科一直一言未發。他越聽越覺得自己不是人,是他害了眼前的女孩。本來猴子的藥材基地經營得好好的,不修那個芬芳山莊,猴子不至於人財兩空,侯竹青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那個芬芳山莊可是他楊登科開著藍鳥陪董志良跑上跑下跑來的,自己還從中得到了好處,難道不感到無地自容嗎?

楊登科後悔不叠,大罵自己是畜牲。他終於徹底覺醒了。他改變了主意,自己不能就這麽死掉,從而放過董志良袁芬芳何場長侯村長那個利益集團,否則自己白坐了幾年牢,猴子白斷了一條腿,侯竹青也白毀掉了。同時也是給自己贖罪,自己造的孽還得自己來了結。楊登科跟侯竹青說了說自己的想法。他知道在貴都市是沒法掰倒董志良他們的,討飯也要討到省城去,堅決把他們告倒,不然這些蛀蟲還會繼續禍國殃民。

讓楊登科感到遺憾的,是不該將那盤帶子托付給了丁雨亭,如果手中還留著那盤帶子,一切就好辦得多了。

兩人當即出了紅杏樓。

不想正要向台下邁步時,有人在後面喊了楊登科一聲。楊登科回首,一個風姿綽約的女人就站在台階上。

楊登科一陣驚喜,她便是丁雨亭。

而且丁雨亭手中還拿著一樣東西,楊登科一眼就看了出來,正是他急於得到的那盤小小的錄音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