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4/4頁)

開始沈天涯還愣了愣,不完全明白他們兩個要搞什麽名堂。直到葉君山把信封放到他手上,沈天涯感覺出了信封的分量時,才意識到這是怎麽回事。沈天涯心裏就有些怪怪的味道,要把信封往範院長手上塞,同時說:“範院長你這就沒必要了,對別人可以這樣,對我也這樣,卻不妥了。”範院長擋住沈天涯,說:“沈處你不要見怪,我這完全是公事公辦,如今辦事都是有規矩的,你總不能讓我到你手裏把這個規矩給破壞掉吧?”一邊說著,一邊後退,推開會客室的門,跟葉君山走了出去。

外面就是處裏的人,沈天涯總不好拿著一個大信封去追他們吧?只得把信封往貼身的衣兜裏一插,去送他們。平時沈天涯能送客人出預算處的門,已算很客氣了,今天這兩個人自然不同一般,送他們下了樓。

來到坪裏,兩人就要上車了,範院長回頭跟沈天涯招手。一眼望見財政大廈那個十分醒目的紅頂子,那只招著的手就停住了,問沈天涯道:“用紅顏色做頂子,一定有什麽意圖吧?”沈天涯笑道:“你看有什麽意圖?”範院長說:“我猜當初財政局的領導用紅顏色封頂,肯定是想做了財政局領導以後還有更大的紅頂子可戴。”沈天涯說:“不能排除當時領導有這樣的意思,只是凡是到財政局來的人都不這麽想,而是說財政大廈這紅頂子一戴.昌都財政也就要赤字到頭了。”

範院長啞然失笑,又將那個紅頂子瞄了幾眼,開玩笑道:“本來我也想我們的門診大樓建成後,也搞個這樣的紅頂子,將來我也好官運亨通,早日做上衛生局長,你這麽一說,我只好打消這個念頭了。”

範院長的小車開走後,沈天涯立即回了預算處,想接著做完僅開了個頭的事情。可他心思老集中不起來了,剛才接住葉君山遞給他的那個信封時生出的怪怪的感覺,依然還留在腦袋裏,久久不能抹去。

沈天涯也不是頭一回收人家這樣的信封了,這雖然是一種行賄受賂行為,可過去他並不覺得有什麽不舒服,因為這差不多已成為一種習俗了,人家都是這麽你來我往的。可今天給他行賄的不是別人,而是天天跟他一個鍋子吃飯,一個枕頭睡覺的人,想想這事不是有點讓人不可理喻麽?

下班後,沈天涯等其他人都走掉,關了門,把身上的信封拿出來瞧了瞧,發現裏面的錢並不多,僅僅三千元。沈天涯又覺得那個範院長也小氣了一點,遞上的報告那麽大,送的錢就三千元,不是等於沒送麽?

晚上回到家裏,沈天涯把裝著三千元的信封放在桌上,對葉君山說:“你們那個範院長也真逗,要給我送錢也不換一個人,偏偏由你來送,讓我覺得怪不是滋味的。”葉君山說:“有什麽不是滋味的?我送的就不是錢?”沈天涯說:“你送的錢當然也是錢,可世上有老婆向老公行賄的麽?”

葉君山覺得沈天涯有些書呆子氣,於是開導他道:“給你遞這個信封時,我可沒把你當做是我的老公,我只覺得你是財政局預算處的處長,而我是人民醫院財務處副處長,醫院財務處副處長給財政局預算處長送錢,這不是正常的業務往來麽?而且送了錢可以給我們醫院帶來好處,我覺得臉上好有光彩的。”

沈天涯一時無話可說了,心想這個葉君山看來比自己容易進入角色多了。又瞥一眼桌上的信封,說:“你不數數,不怕我隱瞞收入?”葉君山說:“不數我也知道是三千元。”沈天涯說:“這麽大一個醫院,送三千元你們也出得了手?範院長好像沒見過世面似的?”

葉君山詭譎地笑了,說:“你別怪範院長沒見過世面了,他沒見過世面,當得到這個院長?我不是跟你說過麽?送給範夫人的那條手鏈,我還差了人家三千元錢哩。”沈天涯說:“原來你從中做了手腳。你給你們衛生局領導送錢時,是不是也要從中搞點動作?”葉君山說:“那我怎麽敢?壞了領導的事還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