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巋然不動(第3/12頁)

鄒月茹這時顯然還不知道劉重天的處境,也感慨說:“是啊,所以,我和重天通電話時經常提醒他,千萬不能感情用事,上一些人的當!齊書記,我今天可能違反組織原則了,可我還是得說:我看那個趙芬芳就不是什麽好東西!當年你和重天鬧矛盾,她就沒起什麽好作用!”

齊全盛怔了一下,一聲長嘆:“唉,別提她了,是我看錯人了,犯下歷史錯誤了!”

鄒月茹眼睛一亮:“哎,齊書記,你能不能坐下來和我們重天好好談談呢?”齊全盛搖搖頭,苦苦一笑:“談什麽?月茹,你不知道現在鏡州是個什麽情況啊!事態的發展出乎我們的預料,已經不是我和重天可以把握的了。鏡州腐敗問題這麽嚴重,我在劫難逃,可能會中箭落馬,重天和鏡州難解難分,也可能中箭落馬,看來只能聽天由命了!”

鄒月茹這才聽出了弦外之音:“齊書記,是不是我們重天也碰到了什麽麻煩?”

齊全盛未正面回答:“方便的時候,你問重天吧,我也是在省城休息期間剛聽說的。”

鄒月茹不好再問,不禁發起了呆,臉上現出了深深的憂慮。

齊全盛安慰說:“月茹,你也不要太擔心,今天我可以向你表個態:不管重天以後怎麽樣,只要我做一天鏡州市委書記,我和鏡州市委就會對你負責一天,絕不會對你不管不問。”

也就在這日下午,齊全盛在鷺島賓館的房間裏發現了女兒齊小艷的一封信。

這封信十分蹊蹺,顯然是在他和李其昌到劉重天家看望鄒月茹這段時間裏塞進來的。

信沒頭沒尾,既無稱呼,也無落款,更沒有地址,可卻是女兒齊小艷的筆跡,口氣也是齊小艷的。齊全盛怎麽也想不明白:這封信是怎麽通過戒備森嚴的賓館警衛,準確塞到他房間門縫裏的?更蹊蹺的是信中的內容:不是別人,而是他的女兒要求他不要再管田健的案子,不要再堅持和克魯特的合作項目。女兒還要他保持清醒的頭腦,講點政治策略,在目前情況下,先委曲求全和趙芬芳搞好關系,說是他的何去何從還關系到她的生死存亡。

這封信表露的究竟是齊小艷的意思,還是別的什麽人的意思?齊小艷現在到底在哪裏?在鏡州腐敗案中到底陷得有多深?他的回答怎麽會關系到齊小艷的生死存亡呢?齊全盛真有點不寒而栗了,把信反復看了幾遍,站在窗前發愣,一句話沒有。

李其昌認定這是政治訛詐,建議齊全盛將這封信交給鄭秉義,請省委安排調查。

齊全盛沒同意,猶豫了好半天,才把信交給李其昌,讓李其昌悄悄趕回鏡州,找他信得過的公安局副局長吉向東秘密調查,明確指示道:“……你告訴吉向東副局長,要他嚴格保密,不論調查的結果如何,都直接向我匯報,未經我的許可,不得向任何人透露!”

李士巖面對著出任省紀委書記以來,甚至是從事紀檢工作以來,最艱難的一場談話。談話的對象不是別人,是自己的副手,自己一手培養起來的接班人,而且,這個接班人現在又是在按他和省委的指示辛辛苦苦辦著一個大案要案,他怎麽能在這種時候,把這麽多不祥的疑問甩在自己同志面前呢?這位同志的原則性、工作精神和領導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如果沒有什麽意外,幾個月後將接任他的省紀委書記,進省委常委班子,中組部的考察已經開始了。

然而,偏偏在這時候,先是祁宇宙的舉報來了,現在,舉報人又不明不白地死了!

問題相當嚴重,身為被舉報的人劉重天確有許多疑問要澄清,這場談話必須進行!

看著一臉憔悴的劉重天,李士巖緩緩開了口:“重天,今天請你來,我心裏很不是滋味,從同志的感情上說,我不想和你談,秉義同志堅持要我和你談,代表省委,也代表他……”劉重天笑了笑:“士巖同志,你別解釋了,我理解,我在紀委工作不是一天兩天了,什麽都清楚。現在事情這麽多,你很忙,我也很忙,咱們還是抓緊時間,開誠布公談起來吧!”

李士巖還是解釋了兩句:“你能理解就好,處在我這個位置上,碰上了這樣的情況,該說的話我要說,該問的問題我要問,你實事求是回答就行了,不要把我當作你過去熟悉的那個李士巖,就當我是一個代表組織的陌生同志,行不行?”

劉重天往沙發上一靠:“行啊,士巖同志,你開始吧!我知道,你已經到鏡州幾天了。”

李士巖馬上開始了談話,在屋裏踱著步:“重天同志,你情報很準確嘛,知道我來了鏡州。”他也不隱瞞,伸出三個指頭,晃了晃,“三天,我來了三天了,調查祁宇宙對你的一個舉報,調閱了當年藍天股票受賄案的全部档案,也親自和有關涉案人員進行了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