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3章 攢《掙紮》班子(盟主二十八樓加更)(第2/4頁)

“我原來都差點以為我已經未老先衰了,”季銘想了好半天,楊如意都攔住了好幾個想進來匯報工作的員工,才看到他突然笑了起來:“現在又突然覺得,我還是很嫩的。”

“你才21歲。”

“不是年齡,就是演戲的時候,你會覺得哪怕一些角色很陌生,你依然可以有水準以上的表現,因為表演這個事情,我已經通了,一法通萬法通,雖然不一定個個都是最好,但至少個個都是不差的。這種感受,會給我一種,我能把握一切的錯覺,”季銘與其說是跟楊如意講法,不如說是自言自語:“但現在我就發現,我對於電影周邊的這些東西,對於完成一部電影需要的這些東西,其實很沒有決斷和把握,它會把電影帶到一個什麽樣子,我也猜不到,表演永遠不是電影的全部。”

楊如意保持沉默。

“所以既然如此,它總是不可控的,那就沒必要去找所謂最好的人選了,你讓公司也選一選其他人,我自己,也再想想,樓燁那邊就算了。”

就這麽簡單的放棄了。

“如果有一天他來找我拍戲,當然我也很高興能合作,但這一次,是我的電影,不是他的。”

……

樓燁辦公室。

他是個工作起來相當投入的人,在導演的時候,會磨演員磨的誇張,有點像墨鏡王,讓你一直演一直演,什麽也不說,知道你演出來他覺得對的——對的,不是好的。

這兩者之間的差別,在於好的是有標準的,動人的是好,投入的是好,符合角色的是好。而對的是沒有標準的,他說對就是對,說不對就是不對,再好也不對。

這樣的導演,一般來說都有禦用演員,就是摸透了他們的調性,容易演出對的角色。

比如梁影帝之於墨鏡王,秦浩之於樓燁。

在剪片的間隙,他拿起了喜田送來的本子,他這邊常年有很多本子,盡管他其實看的不多,但盛名在外,還是會有很多人給他送本子,基本可能性很低——《掙紮》他已經看的是第三遍了。

頭一回是送來的時候,過了一遍,覺得有點像《黑天鵝》——一個關於舞蹈和內心的故事。

第二回 是他想了想,發現不完全相似,就又看了一遍,然後就看到了這個本子隱藏的絕望。

《黑天鵝》是個HE的故事,happy ending,是一個好的結局:一個舞蹈演員,在沖擊自己藝術壁障的時候,被陰暗的角色,被周邊環境引發了幻覺,從而在這一階段,認清了自己內心潛藏的負面特質,並將它導入角色,大獲成功,接著一切歸於正常,幻覺裏的一切壞事都是假的。

但《掙紮》是個絕望的故事,它的整個敘事的方向也跟《黑天鵝》不一樣,主演並不是被舞蹈角色驅動的,而是在他潛意識裏,漸漸去猜測身處世界的真實性,這個過程中,他把掙紮的情感投入到了舞蹈作品中,作為一個意象,來通過舞蹈語言展示他的這種猜測。到舞蹈公演結束的時候,也是潛意識進入現實,他無法在欺騙自己,也終於確認,他所處的是一個幻想出來的世界,他本人,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沒有任何直覺,甚至還在不斷接近死亡——最後舞台收光,以及醫生的那一句“家屬確定要放棄治療是麽?”更是點名了故事的結局。

“最後不這麽直白,可能更好。”樓燁想著,第三遍看完之後,他試圖去讓故事變得更吻合他的審美了。

咚咚咚。

“進來。”

“幹嘛呢?”

這是婁燁幾十年的老朋友,奈安,她監制了婁燁絕大部分的片子,但不包括最近的《蘭心大劇院》,因為她去拍了一個藝術電影,沒什麽存在感,叫《柔情史》,演一個京城媽媽——不要小看奈安的表演,她是國內為數並不多的拿過A類電影節影後的人,洛迦諾的影後銀豹獎。

“又在看這個本子?”

他們交流過。

“嗯,覺得有不少值得琢磨的地方。”樓燁手指點了點本子,但並不瀟灑,他有點酷,有點悶,有點不善言辭:“不過人家已經不找我了。”

“啊?”奈安一愣,然後大笑了起來,這位姐姐已經56歲了,染了個金發,戴個黑框眼鏡,是一個真·瀟灑人物,當年陪著樓燁被封了五年,砸錢拍他可能沒人買的電影,知己啊。

“你提條件了?”

“這本子是季銘寫的。”

老朋友一句話就夠了。

“所以他不會把電影全交給你?”

樓燁沉吟了會兒:“我問了一下譚琢,他們倆不是碰過一次麽,她說季銘是個挺矛盾的人,很謙虛很溫和,但是在表演的時候,又非常霸道和鋒芒畢露。”

譚琢是從樓燁的《春風沉醉的夜晚》出道的。

奈安想了想,點點頭:“我看他在《遇仙降》裏的表演,確實當得上鋒芒畢露四個字。那部電影,與其說是導演的作品,不如說是季銘的作品,這樣的演員,不是一般人可以駕馭的,或者其實很多導演也不會想要去駕馭他,你要是真拍這個,恐怕得有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