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長風浩蕩 第333章 寸步不讓

王向東以堂堂市政府秘書長的身份前來請關允吃飯,本是示好之意,卻上來又提到了薄幸郎一詩之事,而且聲音還不小,他不是一時失言,是有意為之。

請關允吃飯,是示好,提及薄幸郎一詩,是敲打。由此關允得出結論,王向東對他又拉又打,是對他當眾打崔義天和鄭恒男耳光一事的正面回應。

表面上崔義天和鄭恒男都與王向東沒有關系,其實不然,崔義天和鄭恒男都是王啟華的身邊紅人,王啟華又是王向東的侄子,就如動了關允就拂了蔣雪松的臉面一樣,打了崔義天和鄭恒男,就是打了王啟華,打了王啟華,就是觸及到了王向東的底線。

作為王姓的代表人物,王向東如果沒有正面回應,他就不是王向東了。

只不過薄幸郎一詩出現得不是時候,讓王向東及時抓住了機會,想借機對關允明敲暗打,也說明了一點,王向東雖有示好之意,卻無服軟之心。

如果說在沒有拿到進取學院的包裹之前,關允還真拿王向東沒有辦法,或者說,至少一時半會沒有制約王向東的計劃,但現在,關允胸有成竹,智珠在握,他呵呵一笑:“好,王秘書長金口一開,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郭偉全也說:“我也去湊湊熱鬧。”

王向東爽朗地哈哈一笑,用手一摸大背頭:“薄幸關郎風流心,夏女走後登金門。不見枝頭春情落,只有孔縣哭溫琳——誰寫的詩?剛才我從政府辦出來的時候,都在傳,有人說是關郎是關秘書,我就想問問關秘書,你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

好一個王向東,明槍暗箭一起上,又拉攏又打壓,有一手,郭偉全在一旁臉色微微一變,心想王向東在市委是有名的難纏,被他纏上了,很難擺脫,看來他對耳光事件耿耿於懷,不想輕易放過關允。

正好薄幸郎事件給了王向東一個機會,他是想當面落落關允的面子,好讓關允在他面前收斂三分,如果關允被王向東的氣勢壓制,晚上的聚會就不是王姓向關允示好,而成了關允向王姓服軟認輸的一出了。

關允能鬥得過王向東?郭偉全暗暗替關允捏了一把汗。

關允似乎被問住了,愣了愣神兒,足足過了一分鐘才說話:“天下姓關的多了,薄幸關郎也可以是我,也可以是天下所有姓關的男人,哈哈……”

郭偉全暗暗搖頭,關允的回答不夠精彩,底氣也不足,怕是要被王向東壓一頭了,也是,多少年了,王向東在市委左右逢源,是一個人精,官場上向來腳踩兩只船的人,最終會是兩頭不落好,但偏偏王向東兩頭落好,可見他長袖善舞的本事非同一般。

關允到底年輕,官場經驗欠缺,在王向東面前討不了好也正常,郭偉全惋惜之余,也只能替關允無奈了。

不想關允話一說完,話鋒陡然一轉,又說:“不過,薄幸郎這首詩,我以前好象就聽過……”

“哦?”王向東被關允的話題一轉,就有點不明所以了,問道,“這話怎麽說,難道這首詩以前就有?”

“是呀,以前就有,不過版本不是現在的版本,是有人篡改了,故意亂潑臟水,我記得以前的版本是……”關允微一沉吟,說道,“雄心王郎攀附心,日思夜想躍龍門。不見窮苦百姓淚,只聞集資聲聲勤。”

關允的詩是什麽意思,郭偉全沒聽懂,不過他卻注意到王向東臉色陡然一變,眼中驀然冷光一閃。

關允也注意到了王向東的異常,卻假裝不見,呵呵一笑:“我還聽說過這首詩的另一個版本,王秘書長想不想聽聽?”

王向東臉上的倨傲之色收斂了三分,溫和地笑道:“聽聽,為什麽不聽?兼聽則明,偏信則暗,剛才的版本就挺有意思,不過我沒聽懂在說什麽。”

“我也不太懂,大概琢磨了一下,應該和一件集資案有關,相信事情很快就會水落石出。”關允微微一笑,背起雙手,邁開方步,又說,“另一個版本更有意思,說的是——風流白郎喜新心,一茬新人換舊人。不見小易容顏改,只聽日鳳夜夜吟。”

如果說第一首雄心王郎的詩已經讓王向東心中雷聲隆隆,若不是他多年官場經歷練就不動如松的本領,早就在關允面前拂然失態,那麽第二首風流白郎的詩幾乎讓他險些驚叫出聲,是的,多年來左右逢源已然讓他自認黃梁風浪再大,他始終會站立潮頭,任憑風吹雨打也是我自巍然不動,卻不想,事隔多年之後,他終於體會到了遍體生寒的感覺。

是的,渾身發冷!

雄心王郎指的是誰,外人或許並不知情,他卻心裏有數,就是指他王向東。而一首雄心王郎的詩,幾乎寫盡了他的隱私和奮鬥歷程——雄心王郎攀附心,日思夜想躍龍門。不見窮苦百姓淚,只聞集資聲聲勤——從他的起步,到他現在和鄭姓之間最大的利益糾葛,全部躍然詩上,怎不讓他膽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