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0章 雪上加霜(下)

“錯誤非常嚴重,”伍廳長這個回答太狠了,直接就定性了,“他可能跟境外的犯罪集團有勾結,而且,跟一些有歷史問題的人在一起。”

我操,那個槍手……真的是張一元找的?邵正武登時就覺得,自己的大腦有點宕機了,這些天裏,他雖然不說,但還是很注意張一元的事情。

“有歷史問題的人”——這個措辭,在時下的社會是非常罕見的,就算是警察系統,用得最多的也是“有前科的人”,若是涉及到歷史問題,那就必然會涉及到立場和觀念問題。

簡而言之,槍擊陳太忠的人,不是恒北地方上的人,馬來人種——可以算是跟境外的什麽集團有關,而更關鍵的是,槍擊陳太忠的槍和子彈,都是朝田流出來的。

而流落出來的年代,正是那動亂的年代——這當然屬於歷史問題。

邵局長想清楚了,但是他不敢亂問,一個不慎那就是追悔莫及,於是他表態,“這個我還真的不清楚,我願意配合省廳的調查。”

“嗯,你想一想怎麽配合吧,”伍廳長不置可否地回答一句,然後他又掀開一張牌,“張一元……已經在省廳的控制範圍內了。”

神馬?邵正武聽到這話,差一點直接把手機丟出去,張一元就這麽栽了?我身為陽州市局的局長,在省廳也排得上號,怎麽……連一點消息都沒有聽說呢?

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已經被排除在核心圈子之外了?

當然,這些措辭上的細微差別,他也是懂的,“在省廳的控制範圍之內”,只是表明對事態的掌控能力,倒不是說一定抓住張一元了——張一元未必真的有跟他當面辯駁的機會。

虛則實之實者虛之,這個道理,有太多人懂了,尤其是公檢法司系統——他們本身就是虛言恫嚇的高手,誘供什麽的,真的不要太多。

但是事情的關鍵在於,他對張一元近期的消息,一點都不知情,而省廳就直接派人來查了,這意味著什麽?意味著他的處境不妙。

幹部真的不怕被調查,各級官場裏,老運動員海了去啦,怕是怕的被邊緣化!

“廳裏需要我做什麽,我都會積極配合,”這一刻,邵正武已經將所有的僥幸心理拋在了腦後——先端正態度,應付過去眼前這一關再說吧。

姓伍的跟他不對眼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但都是彼此奈何不了對方,這個時候人家能打過來電話,怎麽可能沒有點底牌?

他最好的選擇,就是裝孫子,以求摸到對方的底牌——至於說反擊,大約永遠不會有了。

“你現在來朝田,把問題說一說吧,”伍廳長很平淡地說一句,掛了電話。

這次可真是麻煩大了,邵正武掛了電話,一顆心沉了下去,這時候,《天南商報》什麽的,已經不是很重要了……

事實上,張一元是大年初三落網的,自打殺手自殺之後,刑警總隊的劉副總隊長真的是面上無光,而北崇對張一元的調查,很顯然就引起了他的關注。

槍擊一個區政府的區長,性質就很嚴重了,更別說殺手不像是本地人,槍支也是制式的,再加上莫名其妙的自殺,總隊對這個案子異常重視。

所以,為了一雪前恥也為了保險起見,劉副總隊長安排了對張一元家電話的監聽,在大年初二的中午,張總打電話回家,跟老婆說了一會兒話,還就四海車行的問題做了一些安排。

按說做為警察局長的司機,張一元應該有一定的警惕心,也該考慮到家裏電話被監聽,然而事實上並不是這麽回事——因為他根本沒想到,自己引起了省廳的關注。

他只是想著,是陳太忠在刁難我,警察系統出面的也不過是小小的北崇分局,我只要不露面,把邵局長保住就行了——至於說偵聽,以北崇分局的實力,不太可能在市區做得到這些,而姓陳的那就是一夯貨,只會蠻不講理地扣車什麽的,沒什麽技術含量。

所以他雖然沒回家,在外的時候也比較注意,卻是沒將此事上升到高度警惕的地步。

可是他這個異常,已經被省廳關注到了——大過年不回家更是說明了一些問題,考慮到邵正武本人就是陽州市局一把手,省廳非常注意保密性。

在張一元打通電話的同時,省廳在電信機房的監聽小組就查明了來電,電話來自海角省會繞雲市,再打電話到海角一了解,知道那是個四星級賓館的總機。

恒北省警察廳也沒驚動兄弟單位,而是直接派出了抓捕小組,趕到那家賓館的時候,張一元已經退房離開了——張總雖然不太把陳太忠當回事,但是警惕性還是有一些的。

不過他離開了,賓館總機的計費電腦裏卻是有通話記錄,警察們很容易地查到了房間號,並且查到了入住者登記的信息,得知他用的是假身份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