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9章 非我所願(下)

這個時候,網絡還不算發達,所以事發後省領導的反應,大多數人都不知情——不像幾年之後,事兒發了,領導不能第一時間趕到現場,就算態度不端正,類似的大事,擱在七、八年後,應該是省長和省委書記雙雙抵達現場。

可是這個時候,丁省長能及時趕來,那就算很負責任了,他可不是藍系人馬,在烏法省也是被省委康書記架得兩腳懸空,威嚴掃地。

“只去了一個省長?”黃漢祥已經打完牌了,聽到這樣的匯報,他冷笑一聲,“一個廳長的死,都換不來康麻子的關注,這個書記真的很牛逼。”

烏法的省委書記叫康建光,臉上凹凸不平坑坑窪窪,所以有人叫他康麻子。

“他是避嫌吧?”陰京華今天算是開眼界了,一個正廳稀裏糊塗地就掛了,“康建光跟吳田路橋的關系,誰不知道?”

“你說的那個區委書記,確實是天南的交流幹部?”黃漢祥沉聲發問,掉下橋的,還有當地縣區的區委書記,省裏領導來視察,市裏和區裏的人,肯定是要跟著跑前跑後的。

“那是王奕的人,交換過去九年了,”陰京華低聲回答,王奕是曾經的“正林的天下”的領軍人物,“整整十一年的正處,半年的縣長,十年半的區委書記。”

“問題是還在搶救,不一定死,”黃漢祥有點猶豫,正林的天下跟黃家人不算特別對付,但是鄭飛跟老爺子還有交情,那個區委書記丟在外地回不來是正常的,但是黃家人想過問,那也是正常的。

“嘖,”陰京華咂一咂嘴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見到黃總不滿地看自己一眼,他才苦笑一聲,“我是有點擔心,會不會……塌第三座橋?”

“這個啊……”聽到這話,黃漢祥就是一聲苦笑,原本他想說,一般人沒膽子再搞第三次了吧?可是想一想,陳太忠那家夥純粹就是個夯貨,根本不能以常情度之。

沒有證據顯示,秦陽垮塌事件跟陳太忠有關,這家夥現在還在北京呆著呢,但是黃總和陰總都能確定,就是這家夥幹的——所謂腦補,是不需要講證據的。

“你跟他說……”黃漢祥的嘴巴張到一半,發現自己真的沒法說下去了,他能說什麽呢?原本他以為,離了自己的相助,小家夥是搞不出來什麽事兒的,現在倒好,人家光天化日之下幹掉一個廳長……

尤其令黃總郁悶的是,他還得偽作不知,要不然不但是自打耳光,也容易被別人嚼舌頭,說不得親自拎起電話撥了過去,“小陳,這兩天就在北京呆著吧,別亂跑。”

“可是陰總說了,希望我四處多轉轉,”陳太忠想起來陰總前兩天暗示自己不要在北京搞事,就幹笑一聲,“我正琢磨著晚上沒事,去石家莊轉一轉呢。”

他這話是擠兌人呢,其實,他也就是對那兩座橋動了動手腳,其他的橋就算有心,他也抽不出來那麽多時間——那趟烏法之行,趕路加動手腳,將他的仙靈之氣用掉了差不多一半。

而且第一座橋沒死人,但是第二座橋……估計總要弄死那麽兩、三個,這都是他算計好了的,塌一座橋沒事,塌兩座總有事了吧?要是還沒事——那再加幾個死人總可以吧?

實在沒啥反應,他才打算再下手,不成想領導們著急辟謠,然後……嘖,就成這樣了。

“晚上找你喝酒,不許走,沒我的話你不許走,”黃漢祥當機立斷地吩咐一句,然後不等他回話,就掛掉了電話,嘴裏還輕聲嘀咕一句,“這家夥這次的順序倒做對了。”

“什麽作對?”陰京華沒聽清楚這句話。

“先是使用的,然後是在建的,這個順序……選擇得不錯,”黃漢祥心不在焉地回答他一句,“對了,昨天那個橋是怎麽塌的,有說法嗎?”

“好像有一個說法,二十來公裏遠的地方,有個石場炸山取石頭,可能引發了共振,”陰京華的嘴角抽動一下,不知道是想笑還是想表示不屑。

“這解釋……真的很專業,可以聯系《走進科學》拍一下,”黃漢祥撓一撓頭,站起了身來,走到遊泳池邊,一個猛子紮了下去。

他在遊泳,陰京華卻是在那裏琢磨,這順序對了到底是怎麽回事,不旋踵,他微微頷首,果然是順序對了——先塌在建的,後塌使用中的話,那炸藥就不在二十多公裏外的石場,很可能是在橋下了。

陳太忠的晚飯,是跟許純良、蔣君蓉一起吃的,一幫人來北京已經一周了,卻是沒什麽進展,大家的情緒真的不是很高,坐在一起,甚至拿筷子的興致都沒有。

只有許純良這家夥,最沒心沒肺,拿一雙筷子吧嗒吧嗒地吃著,陳太忠是在灌啤酒,蔣君蓉則是抱著一盒果汁,慢慢地輕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