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4章 千禧夜

巴黎的這場騷亂,發生在千禧年到來的前一天,法國警方的反應相當及時,終於在晚上七點左右,將局面徹底控制住了,不但抓捕了大約六十名的破壞分子,還控制了大約二百人的嫌疑人。

然而很遺憾,下午異常活躍的四、五個家夥,還是漏網了,監控錄像顯示,這幾個家夥的沖動,起了極壞的帶頭作用——當然,其他地方也有帶頭的人,但是很多人都被擒獲了,漏網的人中,這幾個家夥的來歷無人知曉。

不過這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現在抓不住那就慢慢地抓,巴黎人對街頭革命已經很熟悉了,有遊行的地方,最終會形成或大或小的騷亂,這已經是大家的共識——人類社會中,從來都不缺少趁火打劫的家夥,就連前一天的華人遊行,可不是也釀成了一些沖突嗎?

當然,相較而言,華人遊行的秩序強出幾內亞等國家來的黑人太多太多了,所以這兩天接連發生的遊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華人果然是個懂得克制的群體。

事實上這也是巴黎人甚至法國人的共識,華人在這裏,或者能被人評價是膽小、怕事之類的,但絕對不會跟“麻煩”二字沾邊。

接下來,巴黎警方就要認真考慮如何善後此事了,有那不明真相的領導發問了,既然都是少數族裔要求改善生存環境的,為什麽這華人和非洲人不一起遊行呢?他們有著相同的訴求不是?

這些領導這麽問,多半是沒存了什麽好心腸,他們只是想著,既然這兩個族群有類似的要求,那麽萬一事態控制不住的時候,先挑撥這兩邊鬥起來,警方這邊的壓力就要小一些,國際輿論也不能單純地指責法國政府了,是的,不會轉移矛盾的政府,不是成熟的政府。

然後大家就很驚訝地發現,其實這兩起遊行,有很大一部分,是由一樁公案引發的——華人們遭遇了一起極其惡劣的搶劫案,一天之後,搶劫案的兩名元兇死亡,其中一人是被虐殺,而緊接著,又是一名華人被害。

像這種情況,華人能跟非洲人走到一起遊行,那才叫見鬼呢,意識到這個問題,登時就有人提出了建議,既然是這樣,在十九區這裏,我們不妨多布置一些華人警員?

這個設想無疑是好的,華人講秩序而非洲人更熱衷於搗亂,將兩個族群有意無意地對立起來,能省去很多麻煩,但是這不現實,華人在巴黎做警察的,非常非常少……

陳太忠在人群裏搗了一陣亂之後,施施然回去了,然而,就搗亂了這麽短短的一陣,便讓他回想起了以往肆無忌憚的日子——那些值得回憶的青蔥歲月吖~

這些感覺,真的已經很少出現在他的記憶中了,久遠到不太真實一般,這份久違的快感讓他在接下來的幾天,擁有了相當不錯的情緒,哪怕是國內並沒有大肆報道巴黎的華人遊行。

事實上,國內的反應完全說得過去,畢竟現下大家的目標是埋頭發展,而發生在千禧年之交的遊行也是法國人自己的事,國內反應太劇烈的話,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而且,在巴黎這座神奇的城市裏,遊行罷工之類的事情,實在太多太多了,從環衛工人到警察,從航空公司職員到郵遞員,誰沒有參加過幾次罷工呢?沒有罷過工的法國人,不是真正的法國人。

讓陳太忠感到有點略略不舒服的是,因為國內要低調報道此事,他的副主任的見義勇為的行為,也要推遲了。

宋姍娣已經將她專訪的稿子發回了《天南青年報》,領導對她初來法國就能抓到如此重大的新聞而深感欣慰,然而就在短短的三個小時後,新的命令就下達了過來,“這件稿子不但要押後發,而且要做較大的刪改……巴黎那裏,非洲人正在遊行,是吧?”

宋記者接到這個電話的時候,陳太忠正在埋頭呼呼大睡,那麽商談的結果也就不問可知了,總之,對鳳凰駐歐洲辦事處所有的人來說,千禧年的前兩天,真的帶給人太深刻的印象了。

當天晚上,駐歐辦繼續燈火輝煌,畢竟每個人的一生最多也只可能遇到一個千禧年,午夜時分,埃菲爾鐵塔周遭兩萬支探照燈在夜空上縱橫交錯,緊接著鐵塔頂上的煙花齊齊綻放,塞納河上的遊艇同時鳴響新千年的汽笛,上百萬人將香榭麗舍大街擠得水泄不通……

陳太忠曾經答應,在這個夜晚帶女孩兒們出去玩的,然而現在他不得不食言了,不過還好,就在這時,他們紛紛接到了來自國內的問候電話。

大約是在十二點半左右的時候,黃漢祥也打來了電話,對北京來說這是早上八點,他提出一個不錯的建議,“今天巴黎的活動很多啊,我想你應該出去活動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