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5章 大發了

細說起來,天南是黃家的傳統地盤,藍家因為天南人要做焦炭,就將手伸到莒山,又加上磐石那档子事兒,連黃和祥都認為,必須狠抽一下才行。

那麽,最正規的做法,就是天南的媒體先捅出來莒山不合適的地方,黃家人在“驀然發現”此事之後,向天南省打個招呼,順理成章地拿下莒山老總楊學鋒,再順便敲打個別人一下,這就完了。

但是此事捅到京城,味道可就變了,首先,這有黃家掌控不了天南輿論的嫌疑——沒錯,天南的輿論陣地本來就應該是掌握在組織手裏的,但是這麽一點小破事,都要先見諸於北京的報紙,這就不是抽人臉了,反倒有那麽一點自打耳光的嫌疑,丟人啊。

當然,這丟人只是若有若無地一點點,倒也不算什麽,報紙上不是寫了嗎?說記者被發現了,還被威脅啥啥的,那麽先捅到京城也很正常。

其次,此事見諸於京城報紙倒未必全是壞處,起碼黃家更好插手了,然而,很要命的是,現在一旦插手,裝進來的可未必就是莒山老總一個人了,打擊面有擴大的可能。

擴大打擊面,那不但抽臉抽得不夠狠,更會有點不可掌控的風險,這才讓黃漢祥撓頭——事兒是搞大了,針對性反倒是降低了,這都是什麽嘛。

然而,他還不能說陳太忠什麽不是,小陳已經努力了,內情也挖出來了,而既然被人發現,天南省有心捂蓋子的話,他鳳凰市一個小小的處級幹部,又能有什麽辦法——總不能發表到《鳳凰日報》上去吧?那樣可真要叫藍家笑掉大牙了。

在北京找這報紙的門路,小陳想來也是下了點功夫的,黃漢祥眼裏不放小事兒,但這不代表他不知道那些小事兒的因果——所以,小陳在此事上的態度,算是端正的。

當然,硬要說陳太忠在此事裏負有什麽責任,那就是說派出采訪的人,在莒山太不謹慎了,發現不對就撤嘛,幹臟活的要有必須的警惕性啊……

反正黃總是不知道,此事是陳太忠有意搞大的,而陳某人的初衷,跟他的想法一般無二,只是肩負了某些人的囑托,不得不如此罷了。

“必須得搞得大一點了,”黃漢祥嘆口氣,撥通了黃和祥的手機,“老三……”

當天下午,蔣世方就打個電話給宣教部長潘劍屏,“看這兩天的《XX新聞報》了沒有?上面點了咱天南莒山煤礦的名了,有首長表示關注,我的意思是……搞個評論員文章吧。”

“好的,寫多少字?”潘部長隨口就應下來了,“我安排一下版面……”

以前說過,這評論員文章,省黨報裏少有人能寫,不過黨委和政府一把手,自然都有其寫作班子的,平日裏寫了之後,交給《天南日報》就發了,像這種蔣省長專門打電話給潘部長的情況,那就是說再緊張的版面,你都得給我擠出來。

而這種情況,通常就意味著有大事發生了,尤其是這電話還不是省委秘書長打來的,也就是說大概是沒經過書記辦公會的——要命啊。

潘劍屏沒什麽明顯的派系,基本上就是要終老在這個崗位上的,所以蒙藝在的時候他聽蒙藝的,蒙藝走了他聽杜毅的,緊跟黨委一把手,這就是他的原則。

安排版面的同時,他就將蔣省長說的報紙拿過來看了——然後一看,就看出問題來了,這個莒山煤礦的老總,是要倒黴了啊。

倒黴就倒黴吧,潘部長也懶得琢磨其中的因果,蔣省長發話了,不是他能抗拒的,於是打個電話給杜毅,“杜書記,省政府要發個評論員文章,是關於莒山煤礦安全生產的問題。”

所謂的省政府,說的就是蔣世方,按說,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範曉軍也能要求發評論員文章,但是範省長根本就沒有評論員文章的班子——他也有寫作班子,但是資格不夠,只能讓宣教部的班子代寫。

要是範省長提出的要求,根本就輪不到潘部長打電話給杜毅,宣教部基本上自己就能做主,或者下面人相互溝通一下,有問題再上報。

杜毅一聽就明白了,潘劍屏自己打電話給我,這必然是蔣世方親自指示了,所以也不表態,就說我知道了,你先等等發,我了解一下情況——天南老大畢竟是他杜某人。

杜書記找這種報紙也很容易,拿過來看一看,心裏就有點數了,這是蔣世方盯上莒山煤礦了——不對,不是蔣世方盯上了,這是北京有人盯上了。

要是蔣省長盯上莒山,不會這麽搞的,根本是舍近求遠嘛,還通過什麽媒體?真是天大的玩笑,而且能讓蔣世方親自打電話給潘劍屏,估計北京這邊的壓力不會小了。

這就是森嚴的等級帶來的好處了,越到上面越是如此,除了那些幹臟活的主兒傳話,基本上什麽級別的什麽時候打電話,用的措辭是什麽,那講究都是非常嚴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