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0章 說情技巧

聽到葛市長的建議,杜和平登時就跳腳了,這些廠子,加起來一年的利潤也到不了五千萬,能不能到兩千萬都很成問題,你讓人家花三年的利潤,來搞這個什麽狗屁汙水處理線?

紙箱廠汙染大不大?大!問題嚴重不嚴重?確實很嚴重,葛市長的關心正確不正確?確實很正確,杜市長對這些是一一認可的。

但是這個問題要辯證地看,就像討論嶽飛是不是民族英雄一樣,想要做出客觀的評價,要把這個問題放到當時的歷史背景下去看,脫離開大背景,單單地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說姓嶽的是阻礙國家統一民族融合的千古罪人——這也就是那些叫獸之流說得出口了。

杜市長認為,這是發展過程中必須要經歷的,必須要面對的,正林的財力就在那兒擺著的,你要啥都不想犧牲,憑什麽去追趕別的地區發展的腳步?

做為分管工業的副市長,杜和平對三廢汙染的認識,要遠超過旁人,就拿廢水來說,大名鼎鼎的英國泰晤士河汙染了一百五十年,六十年代還是人掉進去沒淹死先毒死了。

可是不過短短的二十年的治理,從泰晤士河裏面能釣上鮭魚了,第一個重新釣上鮭魚的那廝還獲得了什麽獎勵——其實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每個工業發達國家,都經歷過這樣對環境造成巨大破壞的階段,美國沒有過,還是法國沒有過?

當然,不可否認的是,杜市長接下來也幹不了多久了,要對環境進行治理,為眼下的快速發展買單,也不是他要操心的事情。

但是他認為,自己做出的決定是正確的,“問題是正林就是那底子,太忠……我要是在鳳凰,也會堅持原則不是?”

總而言之,杜和平認為,葛市長發起這件事情動機不純。非但是不純,簡直是殺雞取卵的行為,且不說那汙水處理線怎麽就能用了五千萬,只說那生產線聽說每年的運營和維護的費用,就得四五百萬——誰用得起啊?

是的,他有充足的理由懷疑這些,姓葛的以前這種顧頭不顧腚的事情沒少做,出風頭撈油水的時候有他,出了事兒就不見人了。

前兩年,正林招商辦有個很能幹的年輕的副主任,談好了一個兩千多萬的大項目,協議要簽了,年輕人不知道有什麽小事惡了葛市長,老葛將人一擼到底——簽協議誰不會啊?正好我出面拿下來,還能跟那投資商好好合計合計別的事兒。

誰想那投資商看重的就是那副主任,見把人撤了,幫著說了兩句,發現沒效果,不動聲色地轉身拍拍走人了,結果市裏前期投入的兩百多萬也晾到那兒了。

最後市裏眼見不行,市長出面,把年輕人官職恢復了,要他去追回來投資,那投資商說成啥都不回來,年輕的副主任也懶得再回來,經那投資商介紹,直接下海到香港發展去了。

投資商忌憚的就是葛市長——錢沒投下去可以走人,投下去想收回來可就難了,按說這個時候老葛出一下面,事情也未始沒有轉機,但是他就是不出面!

那麽,像這汙水處理廠,很可能也是這種結果,投資下去了,但是經營舉步維艱,甚至可能是生產線根本就不啟動。

不管是哪一種結果,杜市長都不能接受,我這手頭才稍微寬裕了一點,你打算讓我一夜回到解放前嗎?而且他也無法面對那麽多的小紙箱廠的業主,你姓葛的不要臉,我還得要臉呢。

人在官場,口碑要是壞了,做事肯定不會那麽順,別人都提防著你呢。

由於有這個認識,他對葛市長的建議強烈地反對,當然,那些細細碎碎的因果就不要提了,他就是一個態度——這個產業還是個幼苗,我們要做的是保護。

真想上汙水處理線?成啊,市裏全額出這個錢吧,這麽稚嫩的產業經不起折騰。

可是杜和平這麽一表態,惡的可就不是一個人了,姑且不說葛市長的動機是不是他想的那樣,也不說他力頂常務副市長是不是有點不合適,就說這個汙水處理項目,涉及到的領導不會只有一個——正林窮啊。

於是兩邊就頂上牛了,葛市長大義在手,又是常委,就是壓著杜和平打呢,可是杜市長心說別說蔡主席去了政協,就她還是紀檢書記,也未必就肯支持你。

事實上,他也有大義在手,發展才是硬道理,你這個建議,會活生生地讓這個產業崩潰——要是出了問題,給GDP造成損失,你負責嗎?你負責我就同意。

怕犯錯就不做事了?葛市長針鋒相對,兩邊吵得不可開交,結果也正是這個原因,有些上規模的紙箱廠就想搬遷——大家不看好杜市長能頂得過葛市長。

前文說過,鳳凰招商辦的楊曉陽都接觸過兩個想搬遷的廠家,不過由於吉科長的反對拖了一陣,最後陳主任拍板,咱鳳凰不上這汙染大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