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0章 妙手高心

向民新和吳公子也好、吳曉陽也好,遠日無冤近日無仇,交道雖然打過,但也只是泛泛之交,既無交情,又無矛盾。

今天吳公子前來鬧事,本意也不是針對他向民新,沖突的焦點還是因為任海寶。

任海寶被抓,證據確鑿,事實清楚,符合法律程序,就算鬧到省委鬧到中央,向民新也能理直氣壯地不怕任何人的指責。

但吳公子不是講理的人。

再從施啟順帶兵氣勢洶洶地殺來的陣勢來看,施啟順估計也不想和他講理。況且,吳公子現在還躺在地上來回打滾,十足和一個潑婦鬧街沒有區別。

如果施啟順以他毆打吳公子為由,非要他給一個說法,再以強勢壓他一頭,他是低頭還是硬挺?如果低頭,他在市局的威風全部掃地,從此被手下看不起,視為軟蛋。如果硬挺,以施啟順帶兵前來的氣勢,肯定不是嚇唬人,是要動真格的。

萬一發生一場大規模的流血沖突,施啟順可以在吳曉陽的支手遮天的包庇之下,安然無事,而且軍隊的事情既不上會新聞,又不歸地方管轄,他卻要背一個大大的政治包袱,甚至有可能被當成犧牲品,直接就地免職!

因此,在接到夏想電話的一刻,向民新就有一種絕處逢生的欣喜和輕松。盡管他對夏想並無太好的印象,也無惡感,但在得知夏想的決定並且明白了夏書記伸手拉他一把的良苦用心之時,一瞬間,他對夏書記的好感上升到了無與倫比的高度。

夏書記是他絕境之中的指路明燈!

甚至可以說,夏想此舉,挽救了他的政治生命!

有了夏書記的指示精神,向民新才巴不得趕緊將燙手山芋扔去——他立刻著手讓副局長親自帶人從後門出發將任海寶送往省委,隨後恢復自信和鎮靜,邁著從容的步伐來到施啟順面前。

“施部長,你帶兵來到市公安局,是想來練兵,還是執行軍務?練兵的話,市局300多名民警隨時奉陪。執行軍務的話,請出示相關指令。”向民新搶占了先機,先聲奪人。

施啟順臉色不善,不過他比吳公子明事理多了,知道如果得罪死了向民新,以後羊城軍區在地方上也將寸步難行,就會事事難辦,他一揮手,讓人先扶起吳公子,才伸手和向民新握手:“向局長,打擾了,我來接走吳公子。今天的事情,是他的不對……”

向民新一聽暗中長舒一口濁氣,以為施啟順讓步了,正要欣喜時,卻聽施啟順又說……

“吳公子有錯在先,你向局長也打了人,我回去沒法向吳司令交待。這樣,大家各退一步,吳公子吃的虧,就算了,我保證以後他和吳司令當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但任海寶,請向局長先交出來,也讓吳公子消消氣。要不,我答應,吳公子也不會答應。他不答應,我手下的這些大兵也不會答應。”

話說得好聽,其實話裏話外還是不無威脅之意。

此時,向民新對夏想的感激更是上升到了全新的高度,也是他平生第一次對一名上級領導有感激涕零之心。他也明白,夏書記此時及時提出轉移任海寶到省委,是替他分憂,是引禍上身的做法。盡管他不知道夏書記為什麽要這麽做,但不管夏書記是出於拉攏他之心還是別有用意,都讓他必須銘記夏書記的解圍之恩。

是的,是永遠不能忘記的恩情。

向民新也是老官場了,他很清楚,今天的事情如果不是夏書記出手相助,市委再不出面替他扛下的話,施啟順如果為了巴結吳曉陽,非要大動幹戈,就算他仗著人多勢眾最後將施啟順打敗,他在政治生涯也就此劃上句號。

黑鍋,必須有人來背,他首當其沖就是最佳人選。

所以,盡管施啟順的話威脅的意味十足,對他也不很客氣,他沒有再和施啟順逞口舌之爭,而是輕輕握住了施記順的手:“施部長開口了,我肯定要給面子了。不過施部長來晚了一步,任海寶剛剛被省紀委提走了,現在……應該已經到了省委。”

施啟順臉色一變:“向局長,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向民新一本正經:“施部長,你都兵臨城下了,我還有心情開玩笑?”

施啟順眼神復雜地看了向民新片刻,松開了手:“向局長,高。”

向民新皮笑肉不笑:“我高什麽高,被人欺負上門了,還不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施啟順才知道剛才的話說得太早了,要是知道任海寶已經被轉移了,他怎麽著也該留點余地,而不是現在話已經說死,就只能怎麽來的怎麽回去了。

吳公子卻不幹,死活非要找向民新算賬,施啟順拿住了他,小聲說道:“再鬧下去,對誰沒有好處。羊城不是沒人比吳司令大,羊城還有一個政治局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