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3章 動靜

如果還是一般的家屬鬧事、圍堵省委大院或市委大院的手法還好應付,因為已經事先做好了準備,早就加強了警力,只不過這一次,齊省本土勢力的出手,洶湧而澎湃,並且是四處火起。

也證明了一點,對方準備充分,並且積蓄力量多時了。

最早的苗頭,是由一個——準確地講,是兩個——誰也沒有想到的人物點燃的,別說夏想沒有想到——他畢竟不是何江海,也不是本土勢力的核心人物——邱仁禮沒有想到,就連周鴻基也沒有想到!

朱振波早不死晚不死,就在省紀委從市委轉移過來之後,在省紀委和中紀委聯合辦案的過程之中死掉,確實是死得其所,死……也不讓周鴻基安生!

如果朱振波之死當面打的是中紀委的臉,那麽背地,就是踢了周鴻基一記窩心腳。

一早周鴻基就接到了市紀委書記和改利的電話,電話裏,和改利的語氣依然恭敬,話也說得委婉,但意圖卻再明顯不過——市紀委壓力很大,家屬到市紀委鬧事了,而且市紀委上下全是不滿和置疑的聲音,對省紀委的工作方法表示了不滿。

作為市紀委書記,他也很為難,希望周書記體諒他的難處,盡早到出台聲明,好讓他向死者家屬交待。

周鴻基無地自容。

是,和改利很會說話,一點也沒有逼宮的意思,但話裏話外的含義再明白不過,就是人在市紀委就好好的,怎麽一到省紀委就死了呢?如果說不是省紀委的工作方法有問題,誰也不信呀。

周鴻基確實是省紀委書記,但魯市是副省級城市,不是普通的地級市。再說事實也確實如此,人一到省紀委就出事了,解釋得再好聽,也是人死不能復生。

周鴻基自知理虧,只好耐心地向和改利解釋一番,希望和改利以大局為重,頂住壓力,向死者家屬做出解釋,並做好安撫工作,省紀委會盡快配合省委查明真相。

放下電話,一陣緊似一陣的胃疼傳來,周鴻基只覺血壓升高,渾身發冷,夏想,你也太狠了!

直到此時,他還一心認為是夏想的所作所為,非要拿人性命來破局,手段令人發指!

但沒有證據,他現在別說當面去指責夏想了,能挺過眼前的一關再說。等他過了關,一定要查明並還原真正的真相,公告天下,讓夏想身敗名裂。

只是現在他又必須承認,朱振波一死,他和崔百姓都陷入了困局之中,在以夏想為首的省委調查組沒有得出結論之前,所有的工作都將難以為繼,無法繼續開展下去。

手腕雖然毒辣,但確實有效,而且還是十分犀利的致命一擊。

他就不信夏想逼人去死,就不會留下蛛絲馬跡,肯定會,一定會。周鴻基仿佛抓住了黑暗中的一絲曙光,立刻拿起電話,接連打了幾通電話之後,終於長長出了一口氣,總算感覺稍微有了一點底氣。

又坐了片刻,想起了什麽,正在再打電話出去,卻意外接到了衙內的來電。

“我聽說了朱振波的事情,難道真是夏想?”衙內人還在魯市,對外的說法還在住院休養,他明是住院,其實什麽事情都不耽誤,不過做做樣子也要做得象一些才行,平常的時候和晚上,都在醫院呆著。

對於齊省的一舉一動,他也一直盯得很緊。

“現在沒有證據,說什麽都是猜測。”周鴻基還得表現出一個紀委書記應有的慎重的一面,衙內不是官場中人,可以隨便說話,他不能,“現在猜測是誰做的意義不大,解決問題才是關鍵。”

“我怎麽總覺得應該是何江海在背後搗鬼?”衙內對比自身的處境,人在醫院,心在外面,也能由自己推測到何江海也可以同樣借助住院為掩護,也好方便行事,“我認為夏想沒有理由也沒有必要冒險出手,他現在一邊推動千江和達才的合作,一邊坐山觀虎鬥就很自在了,何必自己去趟渾水?”

衙內其實說到了點子上,他是旁觀者清,也是從他經商的角度來分析,夏想此時再冒險出手,風險和收益不成正比,所以,沒有必要。

周鴻基卻是不信,因為他是政治人物,在他眼中,夏想的性格中有冒險精神,同時,夏想也有落井下石的動力和意願。

他一心認為,政治之上的較量不是雙贏遊戲,和商業大不相同。商業允許雙贏,比如可以有聯通和電信共存,但在官場,一個省只能有一個省委書記。

換言之,政治鬥爭之中,只能有一個勝利者。

再聯想到各自身後陣營天然的敵對,周鴻基就更認定即使不是夏想親為,夏想在朱振波死亡事件之上也有推脫不了的幹系。